海风裹着燃油的刺鼻气息灌进鼻腔时，温梨初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二十多个黑衣人的皮靴声在甲板上敲出死亡鼓点，为首的刀疤男抬手时，她看清了他掌心的微型遥控器——那是能瞬间引爆整船炸弹的开关。
“裴总，主燃料管和拍卖厅通风口是连通的。”她的声音压得比海浪还低，余光扫过左侧暴露的金属管道，“引爆燃料管会让整艘船陷入火海，但爆炸瞬间的气压差能冲开通风口挡板——我们有三分钟逃生窗口。”
裴言澈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两下，这是他们约好的“收到”暗号。
他袖中微型干扰器的冷硬触感抵着小臂，指节因用力泛白：“我引他们靠近。”话音未落，他突然松开温梨初的手，迎着刀疤男的方向走了两步，西装下摆被风掀起，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
“裴大影帝这是要英雄救美？”刀疤男嗤笑一声，抬手示意手下呈扇形包围。
离得最近的黑衣人端起消音枪，准星正对准裴言澈心脏。
温梨初攥紧手包带，藏在包里的钢丝锁链硌得掌心生疼——那是她十六岁学防身术时，裴言澈亲手给她缠在包带里的。
“三。”裴言澈突然开口，眼尾泛红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在恋综里烧别墅前的孤注一掷。
“二。”他的喉结滚动，指尖悄悄松开干扰器开关。
“一！”
黑衣人扣动扳机的瞬间，裴言澈猛得转身将打火机甩进通风口。
“轰”的一声闷响，泄露的天然气被点燃，橘红色火舌顺着管道窜上甲板，瞬间吞没了最前排的三个黑衣人。
他们的惨叫声被爆炸声撕碎，温梨初趁机拽出钢丝锁链，手腕猛抖缠住左右两个敌人的手腕，借力一甩将人丢进火团。
“烟雾弹己投送，船尾通道清空三十秒！”李昊天的声音炸在耳麦里，混着无人机螺旋桨的轰鸣，“第二道防线在冷藏舱，你们必须——”
话音被子弹擦过耳畔的锐响截断。
温梨初拉着裴言澈扑向船舷，后背撞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鼻尖萦绕着烧焦布料的糊味。
她瞥见刀疤男正疯狂按动遥控器，额角青筋暴起：“给我杀了他们！007号不能离开！”
“走！”裴言澈拽着她往船尾狂奔，火舌在身后舔舐，甲板钢板被烧得发红，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呻吟。
两人冲进冷藏舱时，温梨初的睫毛上凝结了白霜——零下二十度的冷气裹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正中央的低温玻璃舱里，躺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这是……”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实验体的眼皮动了动，眼尾那颗泪痣和她分毫不差，连左耳垂上因戴耳钉过敏留下的淡痕都如出一辙。
裴言澈的呼吸陡然加重。
他抄起墙角的消防斧，斧刃砸在玻璃上的瞬间，温梨初看见实验体手腕上的编号：007。
“不管他们复制了多少个，”他扯下外套裹住被冻得发抖的实验体，“现在跟我们走的，只有这一个。”
冷藏舱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温梨初背起实验体，裴言澈护在身后，两人撞开舱门时，李昊天的无人机正悬在头顶撒下干扰弹，将追兵的探照灯全部笼罩在灰白烟雾里。
“快艇在左舷！”李昊天喊得几乎破音，“游艇主燃料舱过载，还有一分钟爆炸！”
海风吹散烟雾的刹那，温梨初看见那艘白色快艇就停在浪尖。
她踩着裴言澈的手跃上甲板，转身接住他递来的实验体时，后腰突然一热——是裴言澈用身体替她挡了颗流弹。
“裴言澈！”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穿了防弹衣。”他扯出染血的袖扣丢进海里，动作轻得像当年替她别珍珠发夹，“先带她走。”
当快艇划破海浪的瞬间，整艘游艇在身后炸成烟花。
橙红色火光映得海面一片沸腾，温梨初回头时，一片烧焦的纸页飘到她膝头——“07号母本：温氏基因融合完成”几个字被火烤得卷曲，却依然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真的是我母亲吗？”她攥紧纸页，指节发白。
裴言澈替她擦掉脸上的血污，海水打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温家当年的飞机失事报告里，确实没找到尸体。”他吻了吻她发顶，“但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前面。”
快艇靠岸时，李昊天己等在码头上。
他接过实验体时顿了顿，压低声音：“她体温过低，需要立即送安全屋。”
温梨初跟着走进临时安全屋，看着医护人员将实验体推进里间。
她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实验报告残页，听见裴言澈在身后轻声说：“我让人把游艇服务器的数据导出来了，等她情况稳定……”
“我要亲自检查她。”温梨初打断他，目光落在里间虚掩的门上。
透过门缝，她看见实验体的手指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和她每次做噩梦时，无意识抓被子角的动作一模一样。
海风卷着潮湿的雾气灌进窗户，吹得桌上的实验报告哗啦作响。
温梨初盯着那行“温氏基因融合”，突然想起母亲失踪前最后一次抱她时，也是这样的海腥味，混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味。
里间传来仪器的轻鸣。她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