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家里犯了错,全家男丁都被抄斩,女性被流放,往日的辉煌不再,家里原本几百的仆人西散逃窜,万贯家财被人抢走。
阿轮是从刑场上生生把男人抢出来的,为此它还被射穿了一条腿,它不敢停下,背着主人跑了三个山头才找个山洞停下来。
它的主人没有什么生存能力,阿轮每天拖着伤腿,出去打猎,山里没有火,男人一开始跟着它忍着恶心生吃那些肉。
阿轮很聪明,它认识一些草药,给自己敷在伤处。
晚上天气寒冷,他们缩在一起,抵抗寒风,在山里躲了半年,一人一狼才敢从山里出来。
他们家如今没落了,但是不少人知道他们家里有一头极通人性的狼,传说还是一个狼妖生下的狼崽,只要吃了它,能获得妖族的力量。
从阿轮把男人从刑场劫走那天,这个消息就在草原上传开了,他们成了整个草原追杀的对象,阿轮没有办法,只能背着主人逃出草原,寻找其他地方生存。
他们去过偏远的山里,去过热闹的城里,阿轮的身形实在太过耀眼,尤其是它头上火红的额花,不管走到哪,很快就会引起别人注意,然后对他们进行追杀。
他们西处逃窜,可是天下之大,哪里都容不下他们。
男人也在一次次追杀逃亡中绝望,他的心底渐渐生出怨恨,他曾经活的那样恣意光彩,为何会沦落至此。
夜晚的月色幽幽,天气寒冷,让人难以入睡。
恨意在心底肆意生长,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疼的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原本是元家意气风发的那颜,是草原上勇猛的巴特尔,从前的他一呼百应,谁敢不听从他的命令,草原上除了可汗,他的父王是最尊贵的人。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是从这头狼来我们家开始,那头被雷劈死的母狼,定是犯下大错,才会引来天罚。
它竟然把一身妖力都给刚出生的狼崽子,就是这个狼崽子给他们家带来了厄运,它天生就面容妖异,是它克死了全家!
都是因为它,一路上才引来那么多追杀,自己可是它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得到的就是这样潦草凄惨的结局。
那个老道士说的不对,他说这个狼崽子跟着他会不得善终,明明是狼崽子给他们家带来了厄运,当年就应该让老道士把它带走!
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都是它,都怪它,全都是它的错。
杀了它,不然它还会继续带来厄运,会把自己害死。
吃了它不是能得到妖力吗?那就用这些妖力报答自己的救命的恩情,反正最后都是要被人吃的,不如就让自己吃了吧。
男人眼睛泛红,指尖发白,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抓起身旁的长刀,往门口一步一步走去。
阿轮蹲坐在破庙门口,翠绿的眸子中流露出哀伤和痛苦。
它感受到了杀意,杀意不在它防护的寺庙外面,是从庙里散射出来。
它的主人想杀他,它的主人不要他了,它要被抛弃了。
纯黑色的皮毛上不少地方打结,颜色晦暗,那是它在外面打猎,寻找食物时候受的伤。
这里的人知道有一个巨狼在山里到处逛,己经对它有所防备,暗中设下许多阴毒陷阱,流出来的血都在毛发上结痂,它己经感觉不到疼。
脚步声越来越近,阿轮仰头,对着今晚圆盘一般的月亮,发出狼王最后一声嚎叫。
男人被巨狼的嚎叫声吓得脚步一颤,呼吸都在颤抖,他努力舒缓呼吸,双手握紧长刀。
阿轮闭上眼睛,趴在地上,静静等候主人对它最后的审判。
男人一刀砍下,正中喉咙,巨狼没有挣扎,它努力睁开眼睛,想再看把自己养大的主人最后一眼。
它耳朵动了动,一滴泪从狼的宝石般的绿眸滴落,滴在地上的血泊中,不一会,绿色的眸子变得晦暗无光,它也没了声息。
一滴眼泪流过男人脸上滚烫的血,眼泪太浅,冲刷不了脸上的血迹,男人用手一抹,擦去血和泪。
他把巨狼拖进寺庙里,在佛祖面前,把它吃了。
狼身体太大,他吃了许久,全身都是狼血,就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他并没有感觉到妖力,他的身体除了有了一些力气,没有其他的变化。
男人不敢相信,都是骗人的,说吃了阿轮的肉会获得妖力,都是骗人的!所有人都在骗他!
他跪坐在寺庙里放声痛哭,他失去了一切,他亲手杀了自己的至亲。
男人哭声凄厉,这次没有人,也没有狼来安慰他,没有狼来舔舐他脸上的泪水。
头顶的佛祖还在慈爱的望着世人,悲悯的看着他。
画面就此消散,浓雾涌上来那一瞬间,大家才从故事中抽离出来。
谢林躺在地上,神情麻木,眼角挂着一滴泪水。
魏安安为阿轮心疼,她抬头问祖师:“师父,他把阿轮吃了,真的什么也没得到吗?”
祖师冷冷的看了谢林一眼,声色冷淡:“他得到了一个祈福,还有一个诅咒。”
“诅咒来自母狼,阿轮一身妖力都来自母狼,她在妖力中下了诅咒,伤害她孩子的人,将受万世之病苦,修行之人从此废掉一身修为,再也不能修炼。”
“另外一个,还有来自幼狼的祈福,他祈愿它的主人永世不受病痛折磨。”
魏安安有些绷不住,这个傻孩子,他都那么残忍的对你,你怎么还能给他祈福,他根本不配。
“诅咒与祈福纠缠在一起,到最后,他阴差阳错,获得了永生的能力,付出的代价,只是永世不能修行。”
昴日星官早就气红了眼:“他不能修行,又盯上了仙家!偷走了母亲的神卵,那快要孵化的神卵,竟也被这个畜生给生生吃掉了!”
毗蓝婆菩萨这时候也赶来,她向菩提祖师低头行礼:“祖师,毗蓝婆有礼了”
昴日星官迎上前,神情哀伤叫道:“母亲,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