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那日,采药少年在镇龙碑顶发现第一颗星砂。
米粒大小的晶石嵌在碑文裂缝中,映出慕晚模糊的容颜。当他用龙血草汁浸泡时,星砂突然腾空,在碑面投射出残缺的河图。更诡异的是,那些曾被尸参吞噬的百姓姓名,正在星砂光芒中缓缓重生。
"这不是星砂。"瘸腿铁匠突然出现在碑下,他熔炉里的火焰泛着诡异的青,"是太虚宫陨落时崩碎的神格碎片。"
少年警惕后退,发现铁匠的影子里伸出章鱼触须。铁匠却自顾自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跳动的陨星核心:"别怕,我和你一样是‘容器’。"他敲了敲核心,传出空荡的回响,"里面的东西,三年前就被萧战的剑气绞碎了。"
碑林忽然无风自动,重生姓名的笔画渗出金血。少年手背的龙鳞胎记发烫,与星砂产生共鸣。铁匠的熔炉突然炸裂,青火中浮现太虚宫废墟的景象:本该死透的初代观主残躯,正在吸收星砂重组。
"他借我们的手金蝉脱壳。"铁匠咳出带星辉的血沫,"每块神格碎片都是复生的种子......"
话音未落,重生碑文突然暴起发难。少年被"赵阿婆"三字化成的金蛇缠住脚踝,铁匠的锤子砸碎金蛇,却见碎金落地成蚁,每个蚁壳都刻着太虚符文。
"去永宁河!"铁匠将少年抛上驴背,"找摆渡的......"
驴蹄声在官道戛然而止。本该干涸的永宁河波涛汹涌,河面漂满星砂。摆渡老叟的船化作青铜巨舰,桅杆挂着萧战的残破战旗。
"等了你三十六年。"老叟的皱纹里嵌着星砂,"该去收债了。"
少年登船时,怀中的星砂突然汇聚成慕晚的虚影。她指向河底,那里沉着口青铜巨棺,棺身缠着十二道星辰锁链。当巨舰驶过时,锁链突然崩断,棺盖缝隙渗出粘稠的星辉。
"那是萧战真正的葬身之处,"老叟的烟杆指向北斗,"他把自己炼成了锁星桩。"
少年突然头痛欲裂,前世记忆翻涌——自己原是太虚宫药园童子,在萧战化碑那夜,曾目睹初代观主将半枚神格藏入炼丹炉。而那炉中炼的,正是慕晚的凤髓。
河底巨棺突然开启,冲出万千星砂凝聚的萧战虚影。他手握弑神刃残片,剑尖首指少年眉心:"现在明白为何选你了?"
星砂暴雨中,少年看清真相:所谓重生碑文,实则是初代观主借百姓精血培育的神格苗床。每个重生者体内,都埋着枚待发芽的星种。
"他在用众生养蛊!"少年扯开衣襟,胸口龙鳞逆向生长,"你早知如此,为何......"
萧战虚影突然溃散,融入弑神刃残片。老叟的青铜舰撞向河底暗礁,裂缝中升起座水晶碑,碑文正是初代观主的笔迹:"天道轮回,星火不灭。"
碑顶插着的半截弑神刃突然悲鸣,少年握上剑柄的刹那,整条永宁河倒悬天际。他看见初代观主在星海深处狞笑,每颗星辰都是个被吞噬的文明。
"这才是太虚宫真正的传承......"少年呕出星砂,砂粒在空中组成微缩星图,"我们不过是他养的......"
铁匠的怒吼从岸边传来:"小子!看脚下!"
少年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异变。星砂从毛孔渗出,在背后凝成十二光翼。弑神刃残片突然暴起,斩断三根光翼。坠落的光羽化作火雨,点燃了沿岸新生的麦田。
"杀了我......"少年将残刃抵住心口,"趁我还能......"
慕晚的虚影突然实体化,抓住他的手腕:"活下去!星种己经随甘霖播撒天下,你是唯一的解药!"
河面突然裂开深渊,初代观主的星砂巨手探出。少年背后的光翼不受控制地展开,带着他冲向星海。在意识消散前,他将弑神刃残片插入光翼根部。
"告诉萧战......"少年在星雨中坠落,"他的局,我破了......"
麦田里的老农抬头望天,发现今年的初雪泛着星辉。他弯腰拾起颗麦粒,种壳内隐约可见微缩的弑神刃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