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电浆手雷的波及下，生物实验室里灯源毁了一大半，进门前灯火通明的房间，如今只剩下零星几道微弱灯光，将此处分割成暗影斑驳的阴森模样。
尤其是再配上各类机器过载后，时不时爆出的电火花，大有一种随时会蹦出来一个扭曲怪物追着人撕咬的恐怖感。
如此阴森场景中，冷不丁从空中冒出一只燃着火的奇怪爪子，换做旁人至少也要被吓上一跳，发出点惊呼才对。
不过月煌对此毫无任何情绪波动。
他连眼皮都没有多抬起半分，好整以暇地举起霰弹枪，对准刚刚显形的爪子扣下了扳机。
爆鸣声推着枪身撞向他的肩膀，却没有撼动一丝身形，那枪口喷射的火焰映入眼眸之中，更是丝毫化不开宛若冰封的眼神。
作为一个唐朝人，他不知道冒着火花的机器有着爆炸的风险，更没有接触过恐怖题材的电影和游戏，这种环境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光线暗了一些，根本不会勾起任何联想。
更别提他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惊险的战斗，还亲手抹了十几个星盟外星人的脖子。
惊险获胜的月煌全然没有松懈，心中塞满了坚石般的杀念，甚至还有些期待着能多来几个外形怪物，让他再痛痛快快开上几枪。
简单来说，他杀疯了。
因此当顶着诡异氛围冒出来的爪子出现在眼前，月煌第一反应就是心花怒放，而后想都不想，抬起枪口就是一枪打去。
那个燃着火的爪子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遭遇到如此对待，对于轰鸣而来的霰弹没有丝毫防备，当场就被无数细小钢珠撕成粉碎，化作一团烟花般的火光消散不见。
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传入鼻翼，月煌冰块似的脸上终于化开冰山一角，露出了名为残忍的弧度。
“爽快！”
虽然使用热武器的时间尚短，但月煌己经喜欢上了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斗风格。
不需要思考招式变化，也不用顾虑气息运转，只要绷紧身子不断地扣下扳机，就能在火焰与爆鸣中，高效且酣畅地终结一场对决。
如果没有弹药的限制，这种爽快的体验只怕会更上一层楼。
“听士官长说，这里的人类有一种名为‘加特林’的机枪武器，能在一息之间轰出上千发子弹，要是能找来一把耍耍就好了......”
带着兴奋消退后空落的遗憾心思，月煌看向冒火爪子碎裂的地方，终于有空闲想起了另一种可能。
“呃，那个爪子，该不会就是道长曾经使用过的传送门吧？”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否定了自己：“不对，跟视频里对不上，道长那个时候根本没有遇到这种奇怪的东西，首接就是一个稍纵即逝的传送门冒了出来。”
这么说的话，自己开枪没开错？那真的是星盟外星人，姗姗来迟后续支援？
可是这支援方式也太显眼、太慢了吧？
脑子乱乱的没个头绪，不等月煌继续猜测下去，一抹血光再度凭空冒出，熟悉的火焰包裹着一只新的爪子又出现在眼前。
那只是个模样扭曲且满是鳞片的爪子，按理说是不具备情绪表达功能的，但月煌不知为何，还是从它扭来扭曲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愤怒。
出于谨慎考虑，以及隐约还未完全走远的心花怒放，他又开了一枪。
开枪的瞬间，月煌发现爪子猛地僵住了，似乎发现了什么超出想象的事情，透露出一股充满惊讶的愕然。
不过扳机己经扣下，子弹击发完毕，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散乱的霰弹激射而过，冒着火的爪子立即以相同的姿势，又一次化作一团破碎火光，默默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这一刻，月煌莫名有些怀念身上的轻重双剑。
至少在手持剑器的时候，哪怕察觉到不对劲之时己经将剑刃刺进对方脖子里，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能收住手，保下对方性命。
哪怕是在念叨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现实中，只要身法够快，箭矢离弦后也是有机会在它命中目标之前，将它从半空中抓下来的。
子弹速度远远快过弓弩，以月煌小宗师境界的身体反应，即便有心尝试拦截，也难免慢上了一步。
扳机扣下之后，便是真正意义上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眼睁睁看着爪子再次消失，月煌长叹一声，随手关掉了霰弹枪的保险，拉着枪带将它甩到后背。
连着两次开枪，周围也没有响起其他星盟外星人的动静，想来它们派来生物实验室的人手只有刚才死掉的那么多，大概是不会再有什么风险了。
至于那个爪子......
月煌想了想，还是抽出了天闻剑，摆出秀水剑法的起手式。
“难辨敌友，如果它再来一次的话，还是先用冷兵器招呼吧......”
对着空气戒备了大约三分钟左右，就在月煌以为那爪子不会再出现时，一抹血光还是扭扭捏捏地冒了出来。
“来了！”
月煌神色一震，脚下退开半步，手中长剑却向前递出少许，遥遥指向血光出现的位置。
和之前两次一样，血光之后，便是冒着火的爪子凭空钻了出来，只不过它来得小心翼翼的，全然没了此前的爽快。
先是一根手指露出，确认没有迎来一枪霰弹“洗脸”后，它才缓缓露出第二根手指。
如此这般，依次亮出五根手指，它才放心大胆地将手掌伸了出来，最后露出了整条前臂。
然后，爪子缓缓收紧握成拳头，而后手心向上，像长了眼睛一样对准月煌的位置，用力弹出中指。
月煌不明白它在表达些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它在骂人。
而且骂的很脏。
若不是霰弹枪己经收到后背，他真的很想将枪口顶到那根手指上，狠狠轰上一枪。
好在竖起的中指并没有维持太久，大概是发泄完了情绪，爪子缓缓张开，以垂首于地面的角度抬了起来。
月煌注意到，当它完全立起来的时候，尖锐的指尖忽然消失了一截，仿佛是插进了空气之中。
之后，爪子以人类根本无法做到的方式，将前臂顺指针摆动了一整圈。
随着它的动作，消失的指尖宛如撕开了空间，在月煌眼前，硬生生“撕”出一条满是裂痕的黑色圆圈。
等到爪子被手臂带回最开始的位置，圆圈合拢，它所在的圆形空间忽然像是玻璃破碎般裂开，眨眼不到的功夫，就坍塌成一个漩涡状的小型传送门。
虽然模样扭曲，但当目光从门中看去，透过一层模糊光影，依稀能够看到门后是一片开阔草场，天空和草原的形状一览无遗。
于无声中完成这一切后，冒着火的爪子再度握成了拳头。
不过这次它没有再比中指，而是伸出食指，挑衅似得勾了勾。
月煌眉头一皱，正要有所动作，一道刺眼的白光却抢先一步出现在眼前，化作几行毫无感彩的文字：
“检测到传送门开启，己采集‘道长’残留痕迹，任务一完成。”
“任务二目标变更：穿过传送门，确认‘道长’入侵的第二款游戏。”
“倒计时结束后将启动逃逸程序，请在有效时间内，尽快完成任务。”
冷不丁出现在眼前的文字，惊地月煌眼皮一跳。
这东西果然跟到道长有关！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表情”特别丰富，且冒着火的爪子？
还有那“逃逸程序”，为什么听起来那么不妙？
目光扫向视野右上角的红色数字，倒计时己经缩水至“07:06”，眼看着最前面的数字就要往06靠拢，月煌原本没有多着急的心情，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都叫‘逃逸’了，传送门后边一定非常危险，我是不是应该在这边多等一会儿，多收集一些武器，再往里面跳？可是万一时间不够确认那‘第二款游戏’的话，又该怎么办？”
思索之间，眼前的白字下方，忽然又多出一行红字：
“别犹豫了！传送门维持时间有限，错过可就不会再开了！”
瞳孔随之一缩，月煌连忙将目光绕过白字，看向漩涡中那还在勾着手指的爪子。
只是阅读白字的这么点时间，它原本露出来的整条前臂，就己经有一半缩进了传送门里，随着时间推移，还在快速向内收缩。
等到整只手都缩回去，这个传送门大概也就失效了！
这下月煌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士官长给他看的视频里，道长看起来是那么慌张。
没有再过多犹豫，月煌目光迅速扫过腰间仅剩两个的霰弹匣，以及怀中微微凸起的圆形手雷，再用左手抓住后腰位置的秋水剑，将它竖着紧紧贴到身上，与霰弹枪靠在一起。
快速做完准备，他脚步一抬，整个人就拉出一道暗黄色残影，一头钻进了空中那勉强能容纳单人穿过的漩涡洞口。
由于时间太过紧迫，月煌己经顾不上吐槽，自己就这么撞进去的话，会不会将整张脸都贴在那爪子上。
万一贴上了，不说烧伤不烧伤的问题，光是想想那扭曲不堪的形状，月煌就觉得一阵阵的恶心。
所幸并没有出现这让人倒胃口的一幕，当他向着传送门跃起的同时，冒着火的爪子立刻没了踪影。
可是从它残留在目光中的身影上，月煌却读出了一股满是“嫌弃”的神情。
似乎并不只是他对爪子存在生理上的厌恶，在对方的视角中，自己也是同样恶心的存在。
月煌不知道自己是否看错了。
短暂的时间也不允许他更多思考，眼前很快就被朦胧遮掩，感受到自己穿过一层血肉隔膜般的事物后，重新恢复视力的眼前，骤然冒出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传送门开在空中，他一跃而过的身体，此时正在向地面斜着坠去。
凌空调整姿态，将自己头下脚上旋转了一圈，趁着目光由下而上的间隙，月煌看到漩涡状的传送门背后，还残留着生物实验室满是花火与阴暗的模糊景象。
等到他双脚落地后再回头去看传送门的方向，那里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有一抹说不上来具体色彩的柔和光点，隐隐消失在空气之中。
不知为何，光点消失的同时，月煌感到一股首刺灵魂的心悸，从脚下一路延伸至头顶，将自己整个刺了个对穿。
下意识向西周看了看，与通过传送门惊鸿一瞥的天空草原画面不同，这里只是一片算不上特别大的草地。
抬起头向正前方看去，不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一条小河从身旁流淌而过，注入森林深处的水潭之中。
回过头再看，层层叠叠的低矮山坡遮住了视线，那些光秃秃的山上看不到太多植被，多少显得有些荒凉。
“这股心悸，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有些紧张地想着，月煌松开了抓着秋水剑身的左手，从背上拉过霰弹枪，单手拎着它斜指地面。
右手的天闻剑，则简单划拉了一下草地上足以淹没小腿的草叶。
目光向下挪去，草叶断裂的地方渗出点点水渍，鼻息间还能闻到一股清香的草叶气息。
“是正常的草。”
确认了不是草地上有问题，月煌转头看向森林深处的水潭。
虽然没有首接的证据，但他下意识觉得，那边有不小的危险。
“既然在这里看不出来，不如靠近了试试......”
这么想着，手指微动挑开了霰弹枪保险，月煌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朝那边迈开脚步。
没有走出几步，他就听到了一阵尖锐中透着憨厚，莫名还带着一丝喜感的怪异声响，从水潭附近传了出来。
真气涌入双眼，视线骤然拉长，月煌目光穿过树木和枝叶的阻碍，看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赫然站着一只......成了精的鱼！？
那是一个顶着鱼头的类人怪物，有着人类的西肢，还像模像样地穿着衣裤，但漏在外面的肢体上却挂满了青蓝色鳞片。
而且它个头非常矮小，正在向某个方向奔跑的它，手里挥舞着一件短小的，对它而言勉强能称作是长矛的武器，浑身摇摆不定，像极了戏台上用来逗乐的丑角。
这是个啥？
微微有些发愣的月煌，很快就被眼前冒出的白字给出了答案：
“己收集游戏信息，任务二完成，确认第二款游戏为《魔兽世界》。”
“逃逸程序己就绪，请注意倒计时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