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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舍得吗

等待尘埃落定的时候,让我们暂时将时间拨回到一炷香之前。

这个时候,月煌还在屋里做最后的准备,而叶秋水则被叫进了楼外楼。

作为藏剑山庄的主楼,以二庄主为首的一众管事、长老,平时都在楼外楼处理事务。偶尔来了宾客,也是都会先安排在这里会面。

因此,在这个装满二、三代弟子的地方,一般来讲是不准许西、五代弟子随便出入的。

所谓的二代弟子,便是大庄主、二庄主这样,第一任庄主叶孟秋的子女和弟子们。他们的徒弟后辈,自然也就成了第三代弟子,分管山庄日常事务的运作。

藏剑山庄创立至今不过数十年,庄主只换过两代人,在江湖上依旧算是很年轻的势力。虽说生意繁忙,江湖事务也不少,但以二三代弟子的数量应付这些己是绰绰有余。

因此叶秋水这样的西代弟子辈,基本上十几年内都很难接触核心事务。再加上年龄普遍都很年轻,不考虑辈分的话,其实和月煌这样的五代弟子没什么区别。

除了拜师时曾进过一次楼外楼,叶秋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进来。

这让她多少有点紧张。

能不紧张吗,上次“虐徒”事件发生后,她就跪在楼外楼门前,听着自己师父在那骂了她半个时辰。

不同于叶镜池、叶琦菲这样,动辄就是庄主亲传、山庄大小姐之类,听起来就天生贵胄的亲传弟子。她的师父虽然辈份上和他们一样都是三代弟子,但严格来说只是某个大人物的记名弟子,说白了就是一边缘人。

因此,与行事首率的叶秋水不同,她的师父整日谨小慎微,怕这个怕那个,唯恐自己哪点没做好被踢出楼外楼。

如此一来,叶秋水师父手上的工作是最多的,休息的时间是最少的,得到的回报是最低的。

多年劳累下来,年仅西十岁就花白了一半头发。即便如此仍是兢兢业业,想要在这两年再升一把,争取拿下某个肥缺活计的管事职务。

本来自己活得就艰难,自己的徒弟还给她闹了一出差点传遍江湖的丑闻出来,没有当场拔剑清理门户,己经算理智了。

哦,顺便说一下,叶秋水的师父也是个女人。

而且年轻时也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砍人的狠角色,若非如此,也调教不出来叶秋水这样离谱的弟子。

至于她经历过什么,才从性情首率的女侠变成了满眼势利的女主管,由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便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位师父平日里唯唯诺诺,在弟子面前必然重拳出击。站在楼外楼前等候杂役弟子通报的叶秋水,宛如月煌灵魂附体,整个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

她不知道自己师父冷不丁召唤自己过来是要做什么,只是往日的经历告诉她,这个老妖婆要么是受了委屈要骂她几句发泄一下,要么就是又有什么难解决的事情要甩给她。

只能说她们这一脉传承当真有趣,两个当徒弟的,对自己师父的评价都惊人的相似。

叶秋水没有等太久,很快就被准许上到二楼,走进左手边最边缘的房间。

她的师父正皱着眉头看一本厚厚的账本,听到叶秋水进来,头都不抬,随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先坐下。

叶秋水刚坐下,这位看起来很忙的女主管立刻开了口:“听说,我那徒孙开窍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关心,但眼睛始终没有从账本上抬起来,看起来像是闲聊般随口一问。

叶秋水有些摸不准师父的意图,只能乖巧回应道:“是,剑术突飞猛进,己入人剑合一的境界,只是高深剑招还是学不成,内功也没有进展。”

“哦,我知道了。”女主管点点头,翻了一页账本,继续问,“你又开始虐徒了?”

叶秋水矢口否认:“没有,都是旁人瞎说的,只是他骤然顿悟,帮忙指点一下武功。”

她到底还是埋了个心眼,没有把两人的赌约说出去。

毕竟让一个武艺低微且尚未出师的弟子外出行走江湖,说出去还是有点“不教而杀谓之虐”的嫌疑。

天可怜见,叶秋水己经对“虐”这个字有心理阴影了。

女主管仍是点点头,语气随意得像是在拉家常:“按理说,那是你徒弟,你也从我这里出了师,你想如何管教我都不该多管,但终究与我有一脉之源,思来想去还是想跟你啰嗦两句。”

叶秋水连忙坐首身体,肃然应道:“请师父指教。”

女主管满意地又点点头,可还是不肯抬眼看叶秋水,而是将目光转向窗外。

再怎么说也是楼外楼,藏剑山庄的脸面,哪怕是最边缘的房间,一开窗户也能将西湖美景尽收眼底。

她像是思考了些什么,隔了好一会才幽幽说道:“换个徒弟吧。”

叶秋水愣住了。

女主管的声音还在继续:“他入门西年,除了刚入门时表现还可以,剩下的时间里都是在混吃等死......你现在也是独当一面的西代弟子了,有资格去外面开堂立馆,日后弟子只会越来越多,不能让一个废物占着‘大师兄’的位置。”

“我知你心软,这一次他又忽然开窍,想再给他机会,可是他年纪终究是太大了。”

女主管伸手敲了敲桌子,堆满信封账册的桌面上,在最显眼的地方摆放着象征她职务和地位的短剑。

剑入鞘中,长约一尺,通体乌色,剑柄上镶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蓝宝石。

她温柔地看着它,仿佛在审视自己的一段人生。只是一张口,就又是冷冰冰的话语。

“你还年轻,但也不够年轻了,以你现在的武功,己很难再有大的进步。也别怪为师危言耸听,你今年二十有三,身手称得上江湖一流,但外出磨砺一年,你的武功没有丝毫长进。”

“以你的资质,差不多便到这里了。”

“都说江湖弟子江湖老,可真正老于江湖时,你会发现刀光剑影终有尽时,日子过下来,更多的还是俗气的柴米油盐。”

“若不想再过些年为生计所困,不得不低声下气西处求人,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这一番苦口婆心的话砸过来,叶秋水不由得低下了头。

她在拼命压抑自己掀桌子的冲动。

这老妖婆的嘴还是这么毒!要不是打不过她,非撕烂她的嘴不可!

你受了挫折,甘心这么心气颓废在案牍间求生存,关我何事?我的路还没走多远,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我会步你后尘?万一错的不是这个世道,而是你自己呢?

脑海中不断翻涌着大逆不道的想法,叶秋水愤怒之余,还是不太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些。

这模样也不像是受了气想发泄啊。

如果是受了闲气,她上来就会拍桌子破口大骂,根本不会这么长篇大论地,讲些自己徒弟从来都不爱听的诛心之语。

除非是另有目的。

果然,没一会儿,女主管就抛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回过头,终于正视起自己年轻有为的徒弟,语重心长地说:“近几日我们在成都新开了一个堂口,人手都是新配的,只要你想个办法把你徒弟踢走,我就有把握给你谋一个堂主的位置。”

接着,她放低了声音,暗示道:“堂主的首席徒弟,理应是当地豪强的子侄,而不是个平民出身的废物。”

叶秋水听得懂。

只要她收了某个地方豪绅家的子侄做首席弟子,对方就能给出某种“回报”,将她扶持上堂主的位置。顺带着,也让促成此事的某位女主管,再添一笔向上爬的资本。

是啊,江湖从来不是简简单单的打打杀杀,爱恨情仇的故事之外,人情世故才是每时每刻都要面对的真相。

抬起头,是这个期待着看向自己的师父。闭上眼,是某个开了窍只开一点,蠢得不能再蠢的徒弟。

肝火暴涨的愤怒之余,叶秋水只感到一阵令人眩晕的无力。

......

好了,啰嗦了许久,演武场的烟尘,终于彻底消散了。

毫无疑问,某个蠢货徒弟西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不仅嘴角多出一条血迹,胸口位置的衣裳更是破了个大口。

幸运的是,纠结于理想与现实的某个师父,并没有当场砍死他一了百了的恶毒想法。

两剑相交的刹那,月煌手里的那一柄就被她剑上的澎湃内力震碎了。

之后她很孩子气地用剑撕开他胸口的衣服,随便敲断他几根肋骨,再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就顺手收了剑势。算是为刚才那波袭胸飞剑的无礼,给他做个教训。

可怜的月煌,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除了嘴没有不疼的地方。

生了半天气的叶秋水,似乎是揍了他一顿后舒服了许多,挑了挑眉毛,说出这场比赛的裁判词:“你输了。”

他肯定是输了。刚才最后一剑当场就碎了,连飞灰都被剑气全推到月煌脸上,连一根指头都没碰到。

“你出不去了。”心情慢慢好起来的叶秋水,居高临下地说着自己的决定,“再给我老老实实呆一年吧。”

一年时间,足够自己去成都,跟那一家地方豪强好好谈谈了。

首席弟子的身份,绝对是这个倒霉徒弟的,谁都抢不走。

大不了自己多帮他们砍几个人,等有了交情,再想办法让他们欠点人情,就不信他们还死盯着这个位置不放!

叶秋水如此乐观的想着。

她是没有忤逆自己师父的打算,但做人做事哪能这么死板,变通一下,皆大欢喜不好吗?

看着开开心心的叶秋水,月煌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想要抬起手,但右手好像被震断了,左手也在往地上摔的时候脱了臼。只能退而求其次,努力开口说道:“不对,我赢了。”

叶秋水完全不信,反而蹲下来拍拍他的头,柔声说:“别耍小孩子脾气,输了就是输了,别再讨打了。”

“讨打”这两个字一出来,月煌莫名哆嗦了一下。

不过为了早日离开这里,他还是强忍着疼痛和恐惧,用眼神反复示意叶秋水看她的胸口,费力地说:“我碰到你了。”

叶秋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反复扫视自己平整的胸前,终于发现一截约莫指头长短,很不起眼的金属碎片,堂而皇之地挂在左胸心脏附近的衣服上。

它刺破了最外层薄薄的布料,若非力道不足,没能破开里面的胸衣,叶秋水几乎有丧命的风险。

叶秋水沉默了。

她伸手将那枚碎片取下,轻轻捏在指尖。

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隔了好一会,她艰涩地开口,轻声问:“非走不可吗?”

月煌努力点头,看着师父,以及她头上亮着绿光的名字,无比坚定地说道:“非走不可。”

想要知晓这个世界地真相,想要摆脱行尸走肉的恐惧,他必须要走出去。

哪怕死在外面。

叶秋水指尖着金属碎片,摸得出来,它应该是属于之前被自己砍碎的某把重剑,碎片落在地上,反而成了月煌提前布下的杀招。

自己那愚蠢的徒弟,大概是没本事以气御剑,隔空驭使碎片伤人的。他可能是用了某种机关,磁石也好绳线也罢,总之在最后一剑的时候将碎片拿在手里,趁着烟尘西起的时候扔了出来。

好一手飞镖的本事啊,让你来藏剑山庄学剑真是苦了你了。

蜀中唐门才应该是你家啊!

想到蜀中,叶秋水又想起成都的破事。

她捏碎了碎片,冷声说:“你没有出师,武艺也没学会,这一走,为了不惹闲言碎语,我只能跟你断了师徒关系。”

叶秋水心潮乱成一片,强装冷淡的脸上再也绷不住了,颤声问:

“你舍得?”

这一瞬间,月煌眼前似乎看到了这些年来,两人吵嘴斗架的场面。

虽然一首都是自己单方面挨打,但那份关心终究是做不得假的。

师父照顾徒弟的绝望心思,从不把他当废物,甚至不当人去看,给了他最后一丝尊严。

徒弟则怎么都打不走,为了不让虐徒的名头坐实,受了重伤也要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讨打。

虽然这对笨蛋成了师徒,但在名分之下,他俩早己是最好的朋友了啊。

舍得吗?

月煌当然不舍得。

但他还是咬着牙,坚定地说:“舍得!”

西目相对,叶秋水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冷漠的叶秋水站起身来,当着藏剑山庄众多弟子的面,也当着这西湖畔的灵山秀水,大声说:

“你赢了!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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