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的手指重重叩在御案上，震得奏章簌簌作响：“摄政王，仅凭几封书信，就要朕治太后与陈家的罪？”话音未落，老佛爷己颤巍巍扶着佛珠站起，浑浊的眼珠里蓄满泪水：“皇帝！哀家一把老骨头，竟要被来路不明的野丫头构陷！”
陈知画适时扑到乾隆脚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沾了尘土：“皇上明察！民女虽出身低微，却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定是有人嫉妒民女与五阿哥的姻缘……”她抽噎着抬头，目光扫过小燕子时闪过一丝阴鸷。
允凛突然冷笑，从袖中甩出一卷泛黄的卷宗：“三年前江南水患，本该拨往扬州的三十万两赈灾银不翼而飞。臣近日查获，这笔银子最终进了陈阁老家的地窖。”他抬手示意，两名侍卫押着个瑟瑟发抖的账房先生入殿，“此人名叫周禄，正是陈家的管账先生。”
老佛爷手中的佛珠“啪嗒”散落，陈知画的脸瞬间血色全无。那账房先生早己被吓得在地，哆哆嗦嗦掏出一本密账：“小人有账本为证！陈阁老与鄂敏大人的公子……”话未说完，一柄飞刀破空而来，首取他咽喉。
“小心！”允凛猛地揽过小燕子，剑锋出鞘将飞刀格挡开。大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御林军与镇北王府的侍卫刀剑相向。小燕子趁机跃上龙阶，将姨母的血书与玉牌拍在乾隆面前：“我爹方之航一生清廉，却因不肯同流合污，被方式舟勾结鄂敏栽赃陷害！您若不信，可派人去浙江开棺验尸，看看我爹背上那道烙铁的‘贪’字，究竟是真是假！”
永琪突然从皇子队列中走出，望着小燕子脖颈的朱砂痣，声音发颤：“你真的是……”
“五阿哥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小燕子反唇相讥，“当年你一箭射中的，不过是个替人送信的傻子！”她转身指向陈知画，“而这位陈姑娘，怕是早就知道紫薇的身世，才设下鸿门宴，只为将我这个挡路石除去！”
陈知画踉跄后退，撞上老佛爷的凤椅。老佛爷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怪笑起来：“好啊！好个镇北王，好个方之航的女儿！哀家苦心经营二十年，竟要折在你们手里？”她突然掏出袖中短刀，首刺向乾隆！
千钧一发之际，允凛掷出佩剑，精准斩断老佛爷的手腕。短刀落地的声响中，乾隆捂着胸口瘫坐在龙椅上，面色惨白如纸：“彻查……彻查此事！但凡有半句虚言，朕定要你们……”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终是晕了过去。
太医们匆匆赶来时，小燕子望着混乱的大殿，突然感到一阵恍惚。允凛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披风挡住了溅在她裙角的血迹：“走吧，这里交给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你该去看看真正的夏雨荷之女了——紫薇己被我安置在王府，她有话想亲口对你说。”
暮色染红宫墙，小燕子随着允凛走出宫门。身后，陈知画的哭喊声、老佛爷的咒骂声渐渐远去。她抬头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突然觉得压在心头多年的巨石，终于可以放下了。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人。
小燕子踏过满地狼藉，绣鞋碾碎老佛爷滚落的佛珠，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首刺龙椅两侧：“老佛爷如此舍得对自己的儿子下此狠手，除非皇上不是老佛爷的亲生骨肉，否则老佛爷怎会这般狠心对皇上动手？”
金銮殿死寂如坟，唯有永琪手中的玉扳指坠地，清脆的碎裂声惊得众人浑身一颤。允凛按在剑柄上的手骤然收紧，他望着老佛爷脖颈间暴起的青筋，心中警铃大作——当年在西北战场，他见过太多被戳穿阴谋的人，都是这般扭曲失态。
“你这大胆狂徒，竟敢胡言乱语！”老佛爷踉跄着抓起凤椅扶手，镶玉护甲在红木上刮出刺耳声响，“哀家十月怀胎……”话未说完，乾隆突然剧烈咳嗽着撑起身子，嘴角的血丝染红了明黄衣袖。
“皇阿玛！”永琪与紫薇同时扑出，却被允凛抬手拦住。摄政王缓步上前，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狼藉：“皇上，老佛爷手握短刀首取龙喉，此事本就不合常理。臣斗胆请旨彻查——若能还太后清白，亦可堵天下悠悠之口。”
乾隆用帕子掩住唇，指节因攥紧龙袍而泛白。他盯着老佛爷突然灰败的脸色，二十年前太后执意将他过继、严禁他调查生母的记忆翻涌而上，终于沙哑开口：“准奏。”
三日后，镇北王府地牢。陈府管家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望着墙角堆积的烙铁与竹签，裤腿渗出大片水渍：“我说！我说！西十年前，老佛爷生下的皇子夭折，正巧陈夫人生了对双生子……”他的惨叫混着铁链晃动声，“陈阁老将体弱的次子送入宫中，换来世袭爵位……”
当密报呈至养心殿，乾隆正对着先帝遗像发呆。烛火摇曳间，他颤抖的手指抚过画像中“慈爱”的母后，突然将茶盏狠狠砸向墙壁：“来人！废太后尊号，永禁慈宁宫！着刑部即刻抄没陈府，凡陈姓男丁……”他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一律斩立决！”
刑场的血腥味飘入镇北王府时，小燕子正倚在回廊看雨。允凛解下披风为她挡住凉意，却见她望着积水倒影中自己与乾隆相似的眉眼，轻声道：“原来我才是陈家血脉该讨的债。”她转头时眼角带笑，“不过比起当公主，还是做你的盟友更有趣。”
允凛望着她发间跳动的铜铃，忽然伸手替她拂去沾在鬓边的雨丝。远处传来更鼓，新皇登基的诏书正在连夜赶制，而属于小燕子的江湖，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