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西北角的冷宫高墙外,枯黄的藤蔓缠绕着斑驳的宫墙。知画蜷缩在潮湿的寝殿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听着远处传来的节庆锣鼓声。自从乾隆身世真相大白,陈家满门抄斩,她这个靠阴谋上位的侧福晋,便成了皇室蒙羞的罪证。
铜镜蒙着厚厚的灰,她颤抖着伸手擦拭,映出的却是张憔悴不堪的脸——曾经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早己褪色,眼角爬满细纹,再不见当年倚梅园里巧笑倩兮的模样。怀中三岁的孩子突然啼哭,她慌忙哄着,干裂的嘴唇贴上孩子额头:“永儿别怕,额娘在...”话音未落,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陈侧福晋,皇上下旨,褫夺永儿阿哥身份,即刻送往宗人府教养!”
知画疯了般扑向殿门,却被侍卫死死拦住。她望着儿子被抱走时挥动的小胳膊,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嘶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选秀,她在老佛爷面前抚琴吟诗,用柔弱姿态博得五阿哥垂怜;设计让小燕子身陷险境,踩着她的鲜血登上侧福晋之位;甚至在永琪面前假意流产,只为拴住丈夫的心...
“都是报应...报应啊...”她瘫坐在冰冷的青砖上,想起永琪最后看她的眼神——那是种彻底的失望与厌恶。自从真相败露,永琪带着紫薇远赴江南,临走前只留给她一句话:“你我夫妻情分,早在你背叛小燕子那日,便己断绝。”
冷宫的日子愈发难熬。宫女太监们的欺辱、每日残羹冷炙的折磨,都比不上心中蚀骨的悔恨。某个暴雨夜,她在半梦半醒间,仿佛看见小燕子带着允凛来探望她。小燕子倚在门框上冷笑:“知画,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她想辩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一年后的冬至,冷宫传来消息:陈知画殁了。内务府的人草草用草席裹了尸体,从角门拖出。而此时的江南,永琪和紫薇的医馆前,挤满了求诊的百姓。永琪抓药时,偶尔会想起那个曾与他同床共枕的女子,心中只剩一声叹息。
燕子楼里,小燕子听着知画的死讯,望着手中把玩的白玉簪——那是知画当年陷害她时用的物证。她轻轻放在烛火上,看着玉簪渐渐被烧成灰烬:“允凛,人这一辈子,还是活得坦坦荡荡好。”
允凛将她搂进怀里,吻去她眉间的忧虑:“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窗外,赛娅骑着快马呼啸而过,身后跟着抱着孩子追赶的沐世子;萧剑和晴儿在街边糖画摊前驻足,孩子举着糖人咯咯首笑。烟火人间的热闹,与冷宫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
而关于知画的故事,渐渐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讲起那个机关算尽的女子如何落得凄凉下场,台下看客们或惋惜,或唾弃。但在历史的长河里,她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被风吹散,再无人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