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夜无梦,也没有因为寒冷而夜间惊醒,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连指尖都带着暖意。
陆岱景动了动身体,又往那处热源紧紧靠过去,整个脑袋都贴在上面,半响,他听见“扑通、扑通”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是江奉恩。
那人毫无防备沉眠,双手紧紧地拥着他,把他抱在怀里。
陆岱景一瞬间心跳都顿住了,一动不动地待在原位,江奉恩那儿传来的的心跳和呼吸声包裹着他,呼吸时全是江奉恩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让陆岱景浑身都放松下来。他双手还搂在江奉恩腰上,没有一丝阻隔地肉贴着肉,他没忍住了几下,发觉他的手心竟是和江奉恩的皮肉是一样的温度,像不分彼此似的。
陆岱景心脏莫名跳了跳。
江奉恩感受到他的动作,在梦里皱了皱眉,以为陆岱景又冷了,便又将人用力往怀里抱紧了些。
陆岱景更是一动不动地待着,身体微微发热。
直到江奉恩感受到戳在自己腿缝里那烫淋淋的东西,才迷糊地睁开眼。他脑袋还是懵的,见见陆岱景也擡起眼皮望过来就对着他开口问:“还冷不冷?”
陆岱景也顿了下,手掌不自觉地着江奉恩的腰。
“不冷。”
江奉恩点点头,又缓慢地眨了眨眼,看清了四周的饰物才稍微回过神,他松开陆岱景坐起,揉着脑袋看向屋外,“太阳都照进来了。”
竟然睡到这个时候。
陆岱景没说话,只是扭头的时候感觉到脖颈处生出种莫名的刺痒感,他伸手摸了下,像是牙印。
脑中一瞬间闪过昨夜江奉恩埋头在他脖颈间的画面,他怔了下,望向江奉恩,“你咬的?”
江奉恩见他摸到那地方,竟然都留下了印子,周围一圈还泛着红,一时心虚,没忍住上手在那儿摸了下,“很痛吗?”那时候他没想咬这么重的。
陆岱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这让江奉恩以为他是生气了。也是,这之后若是上朝被文武百官瞧见了这幅样子怕得遭人诟病。
“我那时……”话没说完,陆岱景忽地压住他,腿上被那硬挺的东西戳着,灼人的要命,江奉恩瞪大了眼,再看陆岱景的眼神,哪有什么怒气,分明是晦涩得发烫。
他急忙在陆岱景把手伸到衣服里前先开口道:“我有事同你说!”
陆岱景动作顿了下。
“何事。”
“我要回怃阳了。”
陆岱景面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回去?”
“你的那碧牡丹不已做了他人嫁衣,还回去做甚?”
“你怎么知……?”
陆岱景一言不发地瞧着他,江奉恩没再问。也对,今日不同往昔,陆岱景如今已是权势滔天的皇帝,普天之下他有什么事不知晓。江奉恩抿了抿嘴,只道:“那时你说国宴之后便放我离开的。”
屋内沉寂了半响,江奉恩心中想着无数可能,若是陆岱景不愿意放他走……
但压着他的那双手忽然松了力,他直愣愣地望去,陆岱景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没有不让你走。”
“你的酒楼如今赠予他人,莫非回去之后又再重新开始?”
江奉恩没说话。
如今想想才觉得实在可惜,怃阳能到如今这般,有一半都是碧牡丹的功劳,当初刚到怃阳时花费多少精力才造出的楼,打响了名声,若是另起炉灶怕是再也难造出第二个。
陆岱景的手覆在他腰后贴着,他沉沉地看着江奉恩道:“京城人多地广,总归会比怃阳繁华。”
江奉恩愣了愣,心中也有打量。
他自然是想去最繁华的地方,当初去怃阳是为了躲着人,现在不需要躲了,也没有必要再留在那儿。
但……若是回来了,那俩人总归不会放开他。
陆岱景收回手,竟是不再强求。
“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我不会干涉。”
说罢就不再压着他,就连胯间那硬物都没了感觉似的起身离开了内间,很快,外头就传来水声。
隔了会儿,江奉恩才走出去,见陆岱景又泡进了药泉中闭目养神。
“我得先回去看看,等到那时再说。”
“嗯。”
意料之外没有再纠缠着不让他离开。
回去之后江奉恩便叫人收拾行李,那次被陆钟弈烧毁不少,很快就收拾妥当,第二天就能离开。
当天夜里把青江哄睡之后,回到院中时却见陆岱景正坐在院中,像是等他好一会儿了。
“怎么过来了?”
陆岱景没有擡头,面前放着酒壶,他满满倒了一杯,“这是开国便酿在酒窖中的酒,很醇。”
江奉恩眼睛都直了,还没走近仿佛就能嗅到那浓郁的香味。他走到陆岱景身侧坐下,那酒的味道更浓郁了。
“我能喝……?”开国便酿在酒窖之中,这么久,怕是只有皇室中人才能享用的东西。
陆岱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拿起身前的酒杯淡淡抿了一口,并不多喝。
“为何不可。”
江奉恩便拿起酒杯凑到嘴边来,还没尝到嘴里就把江奉恩香迷糊了,他猛地喝下一口,那刺激火辣的味道一下灌到肚子里,他没忍住挤着眼睛吐了吐舌头。
“好烈!”
江奉恩见喜欢的东西总急得很,怕被人抢了。陆岱景嘴角挑了下,又给他续了一杯,“是你喝得太急。”
这回江奉恩倒是慢条细理了,抿着那酒味咽下去,酒气瞬间就盈满了身体,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他见陆岱景面前的酒杯里还满着,便道:“你为何不喝?”
“你夜里身冷,喝点酒怕也能暖暖身子。”
“我不喜宿醉。”
脑袋混乱的感觉会让他很不安。
他们说着话,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江奉恩扭头见是陆延礼,男人看着他们笑了下,“原来是在喝酒。”
“今日月色难得,又是如此美酒,不妨加我一个?”
江奉恩一愣,这个时候,还是在宫里……扭头去看陆岱景,生怕陆岱景生气,但奇怪的是陆岱景竟然没有拒绝。
“坐吧。”
陆延礼坐到江奉恩的另一侧,宫人都被陆岱景摒退,此处就只有他们三人,一时间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陆延礼给自己倒了酒,在江奉恩的杯上碰了碰,“怎么不喝了?”
江奉恩瞥着陆岱景的眼色把酒咽到肚子里,陆岱景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情,神色淡然的抿了口酒,像只是陪江奉恩尽兴似的。
他又看了眼陆延礼,男人脸上带笑,那烈酒一饮而下,回味了半响,“倒是好酒。”
这般平静的氛围让江奉恩心中有点落不到实处,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加之脑袋有些混沌,被陆延礼又哄骗着喝下几杯。
“恩恩酒量倒是快和我不相上下了。”
江奉恩觉得脑袋很沉,许是醉了,见陆延礼嘴动着,好一会儿才能明白他说了什么,他杵着脑袋笑:“真的?但我这些年很少喝酒了……青江和段毓那孩子总管着我……”
陆延礼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垂下眼又要给江奉恩满上,但陆岱景却盖住他的杯口,“够了。”
“他已经醉了。”
江奉恩有点不服输,扭头对着陆岱景反驳道:“我没醉……”
陆岱景冷冰冰地,手仍捂在酒杯上。
江奉恩不依不饶,又去对着另一边的陆延礼,“我没醉是不是?我还能看清你的脸……”
陆延礼眼中带笑,一贯宠溺地看着他,“你已经喝了很多了。”
他的话在江奉恩耳中进进出出,听得清,就是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思绪飘飘悠悠,他见陆延礼眼中映出天上的月亮,很明很亮,他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道,便想着凑近去看看。
陆延礼眼睁睁地看着人凑上来,痴迷一般地望着自己的眼睛,心跳得厉害,还不等江奉恩看清他眼中的月就忽地伸手将人抱紧吻上去。
嘴唇被人含着,柔软的带着烈酒味道的舌头闯进他的口中,在他口中侵袭掠夺,江奉恩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
“啪”地一声响,江奉恩忽地想还坐在身边的陆岱景,忙挣扎着把人推开,急急忙忙去看边上的人,陆岱景平静地垂眼倒酒,像是没发现两人刚才的动作。
酒满才将杯子抵到江奉恩嘴边,明明刚才还不让他喝的,但现在江奉恩脑子有些转不过来,顺着他的动作把酒喝下,下一刻,陆岱景的脸突然放大,双唇忽地被人重重衔住。
“唔……”
江奉恩被他按着亲了半响,迟钝地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对,挣扎着想把人推开,“够了、别……唔……”
身后有人拉了江奉恩一把,把江奉恩从陆岱景那儿解救出来。
陆延礼搂着江奉恩的腰,“你没听见吗,他说‘够了’。”
陆岱景眸子发暗,冷冰冰地道:“你上嘴的时候他也没说想要。”
院中一时静谧,江奉恩瞧了瞧陆岱景,又仰头看了眼陆延礼,俩人谁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像是在对峙。
江奉恩迷迷糊糊地,忽地吹了一阵风,他揉了揉鼻子,“好冷,我先去睡了……”
说着便要起身,陆延礼抱着人不让他离开,擡头和陆岱景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口——
“先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