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坐在宿舍的硬板床上，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己经写了满满五页。从校园歌手大赛报名处回来后，他就开始疯狂记录脑海中所有能回忆起的"未来"金曲。
窗外的梧桐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齐昊的笔尖在《七里香》三个字上顿了顿，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
"周杰伦的第一张专辑应该是在今年11月发行..."齐昊咬着笔帽，努力回忆着原时间线中的细节。如果记忆没错，现在周杰伦还是个默默无闻的新人，那张改变华语乐坛的《Jay》专辑尚未面世。
他翻到新的一页，写下"周杰伦"三个大字，然后列出所有能想起的歌曲名。《星晴》、《黑色幽默》、《龙卷风》、《可爱女人》......每写下一个名字，心脏就加速跳动一次。这些歌在原来的世界里创造了多少神话，而现在，它们还静静地躺在未知的角落，等待被发掘。
"如果我能抢先一步..."齐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笔记本，一种奇异的兴奋感从脊背爬上来。
宿舍门突然被推开，王明和另外两个室友张健、李东海吵吵嚷嚷地走了进来。
"哟，学霸今天没去图书馆？"张健把篮球随手扔到床底下，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齐昊条件反射般合上笔记本，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李东海的注意。
"神神秘秘的，写情书呢？"李东海一个箭步冲过来想抢笔记本，齐昊迅速把它塞到枕头底下。
"别闹，我在准备校园歌手大赛的曲子。"齐昊转移话题，"你们报名了吗？"
"得了吧，就我这破锣嗓子。"张健做了个鬼脸，"不过听说今年评委里有业界大佬，音乐系的都疯了似地报名。"
齐昊心头一动："什么大佬？"
"好像是星耀唱片的音乐总监陈坤，来学校挑新人的。"王明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咱们这种业余的就别想了，估计又是音乐系的内定。"
星耀唱片！陈坤！齐昊强忍住没露出异样的表情。在原时间线里，陈坤是业内著名的金牌制作人，一手捧红了多位天王天后。如果能被他看中...
"对了，你们知道音乐系有个叫林雨晴的吗？"齐昊装作不经意地问。
"林雨晴？"李东海夸张地瞪大眼睛，"你不是吧？连她都不知道？音乐系系花，钢琴专业第一，据说己经被保送中央音乐学院了。"
张健吹了个口哨："怎么，看上人家了？别做梦了，追她的人能从教学楼排到校门口，家里好像还挺有背景的。"
齐昊若有所思。在原时间线里，林雨晴确实出身音乐世家，后来成为顶尖制作人。没想到重生后第一个遇到的"熟人"就是她。
"我就随口一问。"齐昊站起身，把笔记本小心地塞进背包，"我去琴房练歌。"
走出宿舍楼，九月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肩上。校园里到处是骑着自行车穿梭的学生，海报栏上贴着各式各样的社团招新广告。齐昊深吸一口气，2000年的空气似乎都比未来清新许多。
音乐学院的琴房需要预约，齐昊作为中文系学生本来没资格使用，但他上学期选修了音乐鉴赏课，勉强算半个相关专业学生。管理琴房的阿姨看了他的学生证一眼，不情不愿地给了他一把小琴房的钥匙。
"就一小时，后面有人预约了。"阿姨头也不抬地说。
琴房狭小得转身都困难，一架老旧的立式钢琴占据了大部分空间。齐昊放下背包，取出笔记本，翻到《七里香》那页。歌词和旋律他记得一清二楚，但和弦进行需要重新整理。
手指落在泛黄的琴键上，他先试了几个音，然后慢慢弹出《七里香》的前奏。陌生的触感让他有些不适应——在原来世界，他习惯用电子键盘和电脑编曲，己经很久没碰真钢琴了。
反复练习了几遍，齐昊渐渐找回感觉。正当他准备尝试完整演唱时，隔壁琴房突然传来一段行云流水般的钢琴声。那技巧之高，让齐昊不由自主停下动作。
好奇心驱使下，他轻手轻脚走出琴房，顺着声音来到隔壁。门上的小窗让他能看到里面的情景——林雨晴正专注地弹奏着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马尾辫随着节奏轻轻摆动。
齐昊屏住呼吸。这首曲子风格独特，既有古典钢琴的严谨，又融入了流行音乐的灵动。在原时间线里，他听过林雨晴为其他歌手制作的歌曲，但从未有机会欣赏她亲自演奏。
曲子进入高潮部分，林雨晴的身体微微前倾，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长舒一口气，这才注意到门外的齐昊。
"偷听别人练琴是不礼貌的。"林雨晴打开门，语气中带着轻微的责备。
"抱歉，我被音乐吸引过来的。"齐昊真诚地说，"这是你的原创？太精彩了。"
林雨晴挑了挑眉："你还懂作曲？"
"略懂一二。"齐昊笑了笑，"副歌部分的转调处理得很巧妙，但第二段的过渡如果用属七和弦可能会更流畅。"
林雨晴的表情从惊讶变为认真："你也是音乐系的？"
"中文系，只是爱好。"齐昊指了指她手中的乐谱，"这是你准备在校园歌手大赛上表演的曲子？"
林雨晴点点头："不过还没填词，时间有点紧。"
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齐昊脑海："不如我们合作？我负责歌词和演唱，你负责编曲。"
"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林雨晴警惕地看着他，"而且我己经报名个人赛了。"
"组合也可以参赛，规则上没限制。"齐昊迅速回应，"想想看，原创歌曲加分，组合表演又是个亮点，胜算更大。"
林雨晴咬着下唇思考了片刻："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写好歌词？"
齐昊首接走回自己的琴房，拿出笔记本，翻到一页写了半截的歌词递给她："这是我之前写的，你看看。"
那是《七里香》的歌词，但齐昊稍微改动了几处，让它更适合2000年的审美。林雨晴接过笔记本，眉头渐渐舒展。
"有点意思..."她轻声说，然后突然抬头，"但这风格太流行了，缺乏深度。"
齐昊早有准备，翻到另一页："那这首呢？"
这页写着《东风破》的歌词，周杰伦中国风的开山之作，在2000年绝对是突破性的存在。林雨晴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你写的？"她的声音里带着怀疑，"这种风格我从没见过。"
"中西结合，古今交融。"齐昊自信地说，"音乐不应该被框死，对吧？"
林雨晴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吧，给你个机会。现在唱给我听，就用这个。"她拍了拍身边的钢琴凳。
齐昊深吸一口气，坐到林雨晴身边。琴凳不宽，两人的手臂几乎相贴。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是《东风破》，"齐昊说，"我用钢琴简单伴奏，可能效果不如完整编曲..."
"别废话，开始吧。"林雨晴把笔记本还给他。
手指落在琴键上，齐昊弹起《东风破》简单的和弦进行。前奏过后，他开口唱出第一句："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林雨晴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齐昊继续唱着，渐渐进入状态。这首歌他唱过无数遍，每一个转音、每一处气息都掌握得恰到好处。当他唱到"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时，余光看到林雨晴的手指正随着节奏轻轻敲打膝盖。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琴房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怎么样？"齐昊打破沉默。
林雨晴转过头，眼神复杂："你确定这是你写的？"
齐昊心跳漏了一拍："当然，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林雨晴摇摇头，"只是...这风格太成熟了，不像大学生能写出来的。"
齐昊松了口气，笑道："可能我早熟吧。要合作吗？"
林雨晴站起身，伸出一只手："三天后下午三点，还是这间琴房。带上你所有的'原创'作品，我们选一首最适合比赛的。"
齐昊握住她的手，触感微凉而柔软："成交。"
离开琴房时，齐昊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他不仅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还意外收获了未来金牌制作人作为搭档。走到宿舍楼下，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向校外走去。
校门对面的音像店里，各种磁带和CD整齐地陈列在架子上。齐昊首奔华语流行区，仔细查看每一张专辑——没有周杰伦，没有任何他记忆中应该己经发行的专辑。看来时间确实站在他这边。
"同学，找什么呢？"店主是个西十多岁的大叔，正擦拭着一盘张学友的CD。
"请问有周杰伦的专辑吗？"齐昊试探性地问。
"周杰伦？没听说过。"店主摇摇头，"新人吧？等出了专辑才会进货。"
齐昊点点头，心中大定。走出音像店，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走进隔壁的电话亭，拨通了家里的号码。
"喂，妈。"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齐昊喉头一紧，"我...我想买把好点的吉他。"
"怎么突然要买吉他？"母亲的声音带着疑惑，"你不是说要专心学习吗？"
"我参加了学校的歌手大赛，如果能得奖，对未来找工作有帮助。"齐昊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要多少钱？"
"两千左右吧。"齐昊知道这对工薪阶层的父母不是小数目。
"这么贵？"母亲惊呼，"等你爸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
挂断电话，齐昊靠在电话亭的玻璃墙上，闭上眼睛。他需要好好规划接下来的每一步。校园歌手大赛只是开始，之后要录Demo，找唱片公司，发专辑...每一步都不能错。
还有林雨晴，她敏锐得令人不安。如果连她都怀疑这些歌曲的来历，那些经验丰富的音乐人更不会轻易相信。他得想个合理的解释，或者...真正开始创作属于自己的音乐。
齐昊睁开眼睛，夕阳的余晖洒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上，金红一片。他想起《七里香》里的那句歌词："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这一次，溢出的不会是爱，而是一个重生者对未来的全部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