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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无明锁

香炉里的三柱线香己经燃烧到了尽头,香灰弯曲成一个悬而未落的问号,好似是在询问着什么。刘欣雨静静地坐在桌前,凝视着那袅袅上升的烟雾,心中一片迷茫。

她轻轻地拿起铜簪,小心翼翼地挑亮灯芯,火苗在她的动作下微微跳动,佛龛上的“莫向外求”匾额在这明暗交替之间若隐若现。那西个金色的大字,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庄重,却又似乎透露出一丝无奈。

刘欣雨的目光落在匾额上,久久没有移开。她的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色,那是长期睡眠不足所留下的痕迹。而此刻,在这微弱的灯光下,那青黑的颜色被晕染得更加浓重,就像是她内心深处的疲惫和忧虑的外化。

她的睫毛很长,在灯光的映照下,阴影如细刀般斜斜地划过她的颧骨,使得她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憔悴和消瘦。然而,尽管如此,她的美丽依然无法被掩盖,那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静和内敛。

"阿弥陀佛,林施主,你以布施为善,他却当作生意筹码。"木鱼声混着檐角铜铃轻响,她抓起供盘里的核桃,骨节发白地狠狠一捏,"咯嘣"脆响中硬壳应声而裂,"当年玄明若真信因果,就该把柴还给周阿西。"刘欣雨心中却在说“你真的是为了布施,为了善吗?”

林月娥盯着滚到脚边的核桃仁,恍然想起签约那日陈大川嗑瓜子的模样——他总将果仁嚼得细碎,再把壳吐回装押金的信封。此刻供桌上摊开的《地藏业镜图》翻至"贪鬼道"一页,画中饿鬼脖颈细如枯枝,鼓胀的肚腹却堪比瓮缸,与陈大川被金链勒出的层层横肉如出一辙。

"可合同写得明白……"

"合同?你跟这种人讲合同?"刘欣雨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宽大的棉布衫扫落案头经卷,纸页翻飞如惊散的鸦群,"五百年前周阿西按过手印的捐柴文书,如今还在伏龙寺地宫锁着!"她从香灰里拈出半片未燃尽的黄纸,正是林月娥当初抄写的《吉祥经》残页,"你看这'勿近愚痴人'的'勿'字——"

焦黑的边缘吞噬了竖心旁,只剩歪斜的"勿"字,像把悬在半空的滴血匕首。

楼道里的烧腊香气越来越浓,像是要将人淹没一般。林月娥站在楼道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浓郁的香气顺着鼻腔首冲进脑海,让她不禁有些恍惚。

她缓缓地抬起头,目光穿过楼道的窗户,落在了对面的百味楼上。只见那百味楼的二楼,一扇窗户大开着,陈大川正站在窗边,手中高举着一个酒盏,对着关公像虔诚地敬酒。

林月娥的目光随着陈大川的动作移动,最后落在了那关公像上。那关公像栩栩如生,右手原本应该握着青龙偃月刀,可如今却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刀柄,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而那刀柄的残缺处,恰好映出了二楼空荡的斋馆。斋馆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几张空荡荡的桌子和几把椅子,显得有些冷清。

林月娥的记忆突然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翻涌起来。她想起了伏龙寺的功德箱前,周阿西投下铜钱时,也曾响起过这样清脆的叮当声。那声音在寺庙里回荡,似乎是一种来自久远年代的呼唤。

"九万是柴火钱,更是无明债。"刘欣雨将核桃壳撒进香炉,火苗"噼啪"窜起青烟,"玄明当年多吞的六万利息,够买三百斤顶级松柴——足够把周家幺女从阎王殿拽回来。"林月娥突然觉得这账头算的有点莫名其妙了。

佛龛突然剧烈震颤,观音玉净瓶里斜插的梅枝"当啷"跌落。林月娥俯身去拾,瞥见瓶底积着黑褐色的垢——这颜色,与陈大川办公室财神像聚宝盆里的茶渍竟分毫不差。

"所以该认命?这笔钱就这么算了吗?"她攥着梅枝的手青筋暴起,细碎的花瓣簌簌飘落,在青砖地上铺就血色残痕。

木鱼声戛然而止。刘欣雨掀开蒲团,露出底下压着的泛黄地契——"慈心斋"三个描金小楷晕染开墨痕,正是林月娥抄经用的砚台磨出的色泽。

"阿弥陀佛,林施主,佛说,因果要认,业力要解。"她的指甲划过地契上陈大川鲜红的朱砂手印,"就像你今早供佛的荔枝,若真想修功德,该把核埋进土里,而非供在案头。"

巷口突然传来锣声。百味楼的伙计扯开嗓子吆喝:"新到荔枝木烤鸭!"林月娥瞳孔骤缩——那截被陈大川当柴烧的荔枝核,分明是她昨日供在佛前的贡品。

铜镜中,两道身影悄然重叠:杏黄袈裟与灰布衫,玄明的莲花冠与刘欣雨的圆髻,在缭绕的香雾里渐渐化作一炉劫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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