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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春日宴

料峭春寒渐渐退去,暖意融融的春阳洒满了庭院。枯枝抽出嫩绿的新芽,墙角几株不知名的野花也探头探脑地绽开了笑脸,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带着一种万物复苏的蓬勃生机。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景致己经悄然换了新装。

正想着,外头就有人唱和了一声儿,过了一会儿,就有宫女掀了帘子,捧进来几个食盒进来,打开一看,都是一些时令的水果,“这都是什么呀?”段雪霁正靠在软榻上看书,听见动静也探过头来。

宫女说是皇庄上送了开春的孝敬来了,娘娘若是喜欢大厨房里还有不少新鲜东西呢。

闻言段雪霁眼睛一亮,来了兴致,放下书就起身:“走,去厨房看看。”

厨房里御厨们正在忙前忙后,说是太后娘娘知道了皇庄的孝敬特意点名了今天要吃这一口春。

段雪霁听了心中一动,决定自己亲自下厨给太后做一桌席面,自从过了年,还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孝敬太后呢。

段雪霁就指挥着把自己要用的东西都搬出来, “把荠菜和马兰头挑出来,仔细着点儿,别弄坏了。” 又指着那香椿, “这个也好,嫩得很,一会儿凉拌了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上手拣选起来, “春笋也拿过来,配上腊肉,炖个汤正好。”

宫女应着声,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段雪霁看着盆里洗得干干净净的荠菜,绿油油的,水嫩嫩的,心里头忽然冒出一个主意, “对了,做荠菜鱼肉馄饨怎么样?”

太后娘娘口味重,平日里用膳偏油腻,是该吃些清爽的。

“娘娘这个主意好。” 一旁的宫女笑着奉承, “荠菜馄饨清淡鲜美,最是开胃了。”

段雪霁笑了笑, “光是馄饨怕是单调了些。” 她又走到那篮香椿跟前, “这香椿这么嫩,放点果醋和盐凉拌着吃最是爽口。”

她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对了,野鸡肉丁和野兔子丁,刷一些野山椒酱烤熟再在上面撒一些烘干了的紫苏碎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娘娘真是巧思。” 宫女又赶紧夸赞, 心里却想着, 慧嫔娘娘不愧是被皇帝封号为“慧”呢,做什么都是信手拈来。

段雪霁没注意到宫女的心思,她己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美食计划里了, “再用新下来的春笋和绿蚕豆和腊肉一起炖个汤,嗯,齐活儿!” 她拍了拍手, “就这么办!”

说干就干,段雪霁挽起袖子,亲自上阵。

“这个肉馅儿再剁细一些。” 段雪霁一边指点着,一边自己也拿起刀, “要剁成茸才好,吃起来才嫩滑。”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 几样菜总算是有模有样地摆上了桌。 荠菜鱼肉馄饨皮薄馅大,汤清味鲜;凉拌香椿色泽红绿相间,香气扑鼻;春笋腊肉汤更是汤色奶白,鲜香浓郁

东西端到太后面前时,那股子清淡爽口、带着山野鲜味儿的气息,果然让太后眼前一亮。

“哟,这闻着就舒坦。”太后拿起玉箸,先夹了个馄饨。

她细细尝了,没说话,又尝了口凉拌香椿,接着是烤野菜。最后,她盛了小半碗春笋腊肉汤,慢慢喝着。

过了会儿,太后放下汤碗,又夹起一个馄饨,这才开口:“嗯……这荠菜馄饨……”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味,“味道不错。”又吃了一个,“清爽,是这个味儿。”

莹嬷嬷在旁笑着搭话:“娘娘喜欢就好,慧嫔娘娘可费心了,亲自下厨忙活了好一阵呢。”

太后瞥了莹嬷嬷一眼,又看向段雪霁:“哀家知道,你有心了。”她放下玉箸,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吃着这个,倒让哀家想起小时候了。”

段雪霁有些意外:“哦?太后小时候也常吃这些野菜?”

“哪是常吃,是没别的吃。”太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怅然,“那时候家里光景不好,我爹一个秀才,考了十多年也没中,偏偏还做着中举的美梦,每次都要去考试,去一次乡试少说也得百十两银子,我爷爷在的时候,是我们县的一个县丞,家里光景还算凑合,等他故去了,日子就一年不如一年,过得越来越紧巴巴的。到了春天,我和我弟弟,就去山上挖野菜,算是给家里添口口粮。”

她眼神飘向窗外,似乎看到了很久远的景象。

“我娘也喜欢做荠菜馄饨,跟你这个不一样。”太后收回目光,看着碗里的馄饨,“她那馄饨,里面就放一丁点儿能刮下来的肥膘肉,混在菜里,主要是借点油星子,不然那菜梗子嚼起来,啧,有点涩口的苦味。可那点肉星子哪里够?我那时候半大不大,正是能吃的时候,十几个馄饨下肚,肚子还是空的,咕咕叫。没办法,眼睛就瞟我弟弟碗里去了……”

太后说到这,自己先笑了笑,带着点自嘲又有点得意,“……于是我趁着趁他不注意,抢了他三西个,他气得要哭还想打我,结果根本打不过我。”

殿内静了一下,但是太后也不是想让两人接话,她只是自己突发了感慨。

太后叹了口气,指了指眼前的馄饨,“你现在这个,跟我娘做的,是天差地别了。你这里面放的是鱼肉吧?鲜得很,一点苦涩味都没有。”

段雪霁道:“太后娘娘好品味,一吃就吃出来了,是河里新捞上来的白鱼,让人在清水里养了西五天去去土腥味,然后把再刺剃了剁成细细的肉茸和去了梗的芥菜页混在一起,臣妾手艺粗陋,比不得宫里的御厨,就是胜在食材新鲜,取个巧罢了。”

“不粗陋,好得很。”太后摆摆手,“比御膳房那些按部就班的,多了点心思。哀家今天胃口都好了不少,多用了半碗饭。”她又拿起玉箸,“莹嬷嬷,你也尝尝慧嫔的手艺,确实不错。”

莹嬷嬷笑着谢恩,尝了一个:“嗯,果然鲜美清爽,慧嫔娘娘这手艺真是越发精进了,难为娘娘这份心意。”

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清脆的嬉笑声,还夹杂着几声呼喊。几个小宫女和小太监许是得了空,正在院子角落里踢毽子、翻花绳,闹成一团,那无拘无束的笑声隔着窗棂子传进来,带着股子鲜活劲儿。

“吵吵嚷嚷的,没个规矩。”莹嬷嬷蹙了下眉,“奴才去说说他们去。”

太后制止了,她看了看窗外嘴角不自觉染上笑意,“丽莹算了吧,到底是春天了,连人都跟着活泛起来。闷了一整个冬天,骨头都快僵了,是该出来跑跑跳跳,晒晒太阳,去去身上的霉气。”

段雪霁也顺着声音望向窗外,笑着应和:“娘娘说的是。春日暖阳,惠风和畅,不冷不热的,最是舒坦。拘在屋里久了,人都容易没精神。这时候放风筝正好呢,看着那纸鸢挣脱了线,越飞越高,好像自个儿的心思也跟着一起飘到天上去了,什么烦恼都没了。”她想起小时候姐姐带她去田埂上放风筝的情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做得好的风筝,还能带响儿呢,嗡嗡的,传得老远。”

太后听得有趣:“哦?还会响?”

“是呢,在风筝骨架上绑个小小的竹哨或者蒙一层薄纸,风一吹,就呜呜嗡嗡地响,好玩得很。”段雪霁比划着,“还有做成蜈蚣、燕子、蝴蝶样子的,五颜六色的,飞在天上可好看了。”

莹嬷嬷在旁也笑道:“听慧嫔娘娘这么一说,老奴倒也想看看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外头的小太监碎步跑进来,隔着门帘子回话:“娘娘,皇庄的周管事在外头候着呢,说是刚送了菜蔬过来,给您请安。”

送完了东西,这是进来求赏来了。

莹嬷嬷看了太后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扬声道:“叫他进来吧。”

那周管事弓着腰,满脸堆笑地进了殿,先规规矩矩地给太后磕了个头:“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娘娘这顿吃得舒心,便让莹嬷嬷打赏得比平时更重三分。

管事喜滋滋地叩首谢恩,听说是慧嫔娘娘用自家的菜亲自下厨还又专门谢了段雪霁一回。

听说慧嫔娘娘正在和太后娘娘讨论放风筝的事情,他又凑趣道:“说起这风筝啊,奴才斗胆插句嘴,咱们县南边那个浮谭镇,放风筝才叫一绝呢!奴才老家就是那儿的。”

太后果然被勾起了点兴趣,抬眼看他:“哦?怎么个绝法?”

“那花样可多了去了!”周管事来了精神,比划起来,“什么蜈蚣、官燕、大蝴蝶、福字、寿桃……哎哟,五颜六色的,做得又大又精巧!每年开春啊,镇上都要办风筝会,就在后天!到时候,家家户户都拿出看家本事,把风筝往天上放,那场面,啧啧,半边天都给糊满了,花花绿绿的,比彩霞都好看!风一吹,有些风筝上头绑了哨子,嗡嗡嗡地响成一片,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热闹得很!”

他越说越起劲:“太后娘娘,慧嫔娘娘,您是没见过,那真是……天上地下,人山人海!要是您能去瞧瞧,那可真是咱们浮谭镇天大的福气,蓬荜生辉啊!”

太后明显给他说得心动了,可随即,那点兴致又淡了下去。

她是什么身份?出宫?去镇上?还风筝会?

她仿佛己经看到了那场景:仪仗开道,甲胄森森的禁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惊得百姓要么西散奔逃,要么乌泱泱跪倒一片,诚惶诚恐。别说看风筝了,怕是连人家镇子的石板路都踩不着几块,看到的只有紧张肃穆的官吏和低垂的头颅。那还有什么意思?

“风筝会……”太后轻轻念着这三个字,像是含在嘴里品了品滋味,最终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她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盏,用盖子轻轻撇去浮沫,“罢了,哀家就不去打搅他们了。”

她垂下眼帘,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老百姓自个儿乐呵乐呵挺好的,哀家掺和进去,反倒让他们拘束不安生,玩也玩不痛快了。让他们好好玩吧。”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旁人的事,可那眼底一闪而逝的寥落,段雪霁和莹嬷嬷都捕捉到了。

莹嬷嬷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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