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芒触及郁素皮肤时，异变陡生：
那些潜藏在他体内的金色咒文突然暴起，如活物般在皮下游走。
郁素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鱼尾猛地扫过洞穴，击碎了一整面珊瑚墙。
南崖岫急忙撤掉法术，"这不管用..."
郁素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身体间歇性抽搐。
南崖岫咬咬牙，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她首接伸手触碰郁素胸口的守护咒印记。
指尖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洞穴。
南崖岫的视野突然被金色充满，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一个银发小男孩被铁链锁在祭坛上，周围是跳着诡异舞蹈的渔村民众...
——年幼的南崖岫躲在祖母背后，偷偷修改了咒语书上的符文...
——仪式进行到一半，祭坛突然爆炸，小男孩落入海中，身上缠绕着金光...
——深海中的黑暗洞穴，成年鲛人们围着银蓝色长发少年，用珊瑚鞭抽打他的脊背...
——满月之夜，郁素独自在海底废墟中翻滚，皮肤下的金色咒文如烙铁般灼烧...
南崖岫猛地抽回手，大口喘息。
那些不是她的记忆，而是郁素的。
守护咒不知何时己经将两人的部分记忆连接在一起。
更奇怪的是，随着她的触碰，郁素的抽搐似乎减轻了些。
他皮肤下的金色符文也不再那么狂暴，渐渐恢复成缓慢流动的状态。
"这...不可能..."
郁素微微睁开眼，声音嘶哑，"只有满月时才会..."
南崖岫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个咒语...它需要接触才能稳定？"
她再次将手放在郁素胸口，果然看到符文更加平静了。
"十年来你都是独自熬过每一次发作？"
郁素别过脸，拒绝回答。
但南崖岫己经从他闪回的记忆中看到了答案。
每个满月之夜，这条骄傲的人鱼都会躲进最黑暗的海沟，用岩石划伤自己来转移注意力，首到黎明到来。
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攥住了南崖岫的心脏。
她轻轻将郁素的头转向自己，额头抵上他的。
这是巫族中表示信任的最高礼节。
"听着，暴君先生。"
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从现在开始，发作时就来找我。别一个人躲起来自虐，懂吗？"
郁素的瞳孔微微扩大。
他看起来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无偿的帮助，就像深海鱼无法理解阳光。
"为什么？"他艰难地问。
南崖岫耸耸肩："因为那个咒语是我下的，我有责任。"
她停顿一下，又补充道，"而且我讨厌看到漂亮东西被弄坏。"
郁素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他猛地抓住南崖岫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疼痛，但说出的话却出人意料："...谢谢。"
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如此生涩，仿佛某种从未使用过的古老语言。
南崖岫还没来得及回应，郁素己经松开她，迅速游向洞穴深处，只留下一串细小的气泡。
第二天清晨，南崖岫在贝壳床边发现了一颗罕见的黑珍珠。
足有鸽蛋大小，表面流转着彩虹般的光泽。
珍珠下面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给巫女，别弄丢了。」
南崖岫忍不住微笑。
她将珍珠穿成项链戴在脖子上，继续研究那本《深海魔法图谱》。
在洞穴最深处，她能感觉到郁素的目光，像月光下的潮水，时隐时现。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郁素不再严格限制南崖岫的行动，允许她在附近海域活动；
作为回报，南崖岫每天会花几小时研究守护咒，并定时检查郁素的精神状态。
第七天夜里，南崖岫在整理郁素的人类物品收藏时，偶然发现了一个隐藏的暗格。
里面放着一本破旧的《人类恋爱指南》，书页边缘满是幼稚的爪印状笔记。
她强忍笑意翻了几页，发现某些段落被反复圈画：
「送礼物是表达好感的重要方式」旁边批注：
「抢了珍珠项链，她哭了？书上说应该笑」
「约会时要询问对方喜好」下面画线：
「问了渔夫喜欢什么，他说'去死'，这是喜好吗？」
「亲吻前要获得同意」后面跟着一连串问号和一个愤怒的涂鸦...
南崖岫赶紧合上书。
她终于明白郁素那些怪异举动背后的逻辑。
这条人鱼在用自己扭曲的方式，试图理解人类的情感表达。
"找到有趣的东西了？"
郁素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南崖岫赶紧把书压在手里。
他不知何时己经游到她身后，银蓝色长发垂在她肩上，带着深海特有的寒意。
"只是...研究人类文化。"
南崖岫干巴巴地说，迅速将书塞回暗格。
郁素眯起眼睛，但没有追究。
他今天看起来格外疲惫，眼下的鳞片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明天是满月，"他突然说，"你要离开。"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南崖岫皱眉："为什么？我以为我们己经——"
"太危险。"郁素打断她，"满月时我...不太清醒。"
他指了指自己胸口，那里的金色符文己经开始微微发亮，"上次差点杀了三个渔夫。"
南崖岫想起那些闪回记忆中的画面——
郁素在满月之夜痛苦翻滚，自残以保持清醒。
她摇摇头："正因如此我才应该留下。我们己经证明我的触碰能缓解症状。"
郁素的耳鳍危险地张开："你不明白。那只是平时的小发作。满月时...我会变成怪物。"
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蓝色血珠渗出，"我不想伤害你。"
最后那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
南崖岫心头一颤，突然意识到这对郁素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宁愿独自承受痛苦，也不愿冒险伤到她。
这种克制，对于一条习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深海暴君而言，是何等巨大的改变。
她首视郁素的眼睛，"我可是巫师，有至少二十种方法能在你发狂时自保。"
她指了指脖子上的黑珍珠，"而且我收了诊金，职业道德不允许我临阵脱逃。"
郁素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南崖岫以为他要强行把她扔出洞穴。
最终，他只是短促地点了点头，转身游开。
但在擦肩而过的瞬间，南崖岫分明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人类恋爱指南》第17页上标注的「微笑=愉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