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的一瞬间,房间里的灯光全部都熄灭了。
房间里拉着百叶窗,外面是瓢泼大雨,天光昏暗,屋里更是连人都看不清。
司镜只看到那人浑身湿漉漉的,带着泥土和鲜血的腥味,仿佛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般。
沙发上的青年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纤细的脚踝白得晃眼,不知被谁系上了一条细细的银链。
霜雪一样白皙的肌肤配上这么一条精致的细银链,散发着某种冷欲勾人的诱惑气息。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允许的话,他一定会按着那条链子,将那金属的纹路印入雪腻的肌肤,形成一道淡粉的印痕。
不过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
男人走近之后,司镜才看清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身子一瞬间软了下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是熟人。
“颂雪……吓死我了,你怎么来了?”
现在的梅颂雪一改往日的温柔和悦,整个人的气质更接近之前在广场打人时的冰冷恣睢。
“小镜。”梅颂雪声音带上几分微不可察的急切,他拉起了青年的手腕,“没时间了,先跟我走。”
司镜眉心微蹙,还是起身跟上了梅颂雪。
虽然时韫让他乖乖待在房间,但是现在事情的严重程度明显己经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现在继续待在房间里,很有可能会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让司镜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全身的关节仿佛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整晚后又泡进了温泉,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梅颂雪左手拉着司镜,右手按在住了裤兜里的枪,击锤撞击的声音在黑暗中变得异常明显。
“颂雪,你还会用枪啊。”
梅颂雪一笑,瞳仁在黑暗中却明亮如星:“小镜,我做过八年的雇佣兵。”
梅颂雪带着他穿过走廊,司镜飞速向两边看了几眼,呼吸沉重地带着颤,拼命地压抑着恐惧。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走廊上的白炽灯全部灭掉了,唯一的光源只剩下出口处的两扇敞开的大门中透出的一点微光。
微弱的光亮让这条长长的走廊变得有些阴森恐怖,更别提走廊两旁时不时出现的狱警或囚犯的尸体。
司镜的鼻尖冒出了汗珠,双腿一阵阵发软,下意识地往梅颂雪身边缩。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尸体:“怎么会这样……”
“犯人暴动了。”梅颂雪掏出枪,谨慎地侦察着周边的情况,“新犯人里面有个很厉害的黑客。”
“他能黑进时韫的电脑,把办公室的门打开。”
一提到门,司镜浑身不自觉地细细颤抖着,几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冲我来的?”
梅颂雪没回答,单手捂住了青年粉润的唇,将他拉到一堵墙后。
男人一旋身将人抵在了墙上,凑近青年耳边,压低声音:“有人,别说话。”
司镜浑身僵硬地点点头,鼻端萦绕着梅颂雪身上的气息,凛冽的松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娇嫩的唇瓣描摹着掌心的纹路,对方的手心很烫,几乎要将他的唇烫化。
司镜小口倒着气,呼吸尽量放轻。
有几名暴动的犯人从不远处走过,往时韫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为首的那名囚犯问身边的人:“怎么样,黑进他的系统了吗?”
“当然,我出手什么时候失败过。”瘦高的囚犯啐了一口,“听说时韫很看重那个美人。”
“咱们把他弄过来,不怕时韫不乖乖就范,到时候美人和黄金都是咱们的。”
几名囚犯脚步匆匆,或许并没有想到司镜会被带出来,因而并没有发现墙后的两个人。
几人走远后,梅颂雪放开了司镜,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瘦高的囚犯,唇角微扬。
像个大狗狗一样对着司镜邀功:
“我厉害吗小镜,我比他更先黑进时韫的系统,把你带出来了。”
司镜看着对方明亮的瞳孔,轻轻点了点头:“嗯,你最厉害。”
司镜又问道:“那我们逃去哪里呢?”
在房间的时候他己经看过了,广场上到处都是囚犯。
而且他这副样子实在惹眼,几乎就是活靶子,出去第一眼就能被人发现。
“去一层,那里有楼逝水他们的人,至少比这边安全。”
梅颂雪带着他从后门出去,这里的人会少一点。
可是人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
正如司镜担心的那样,他一露面,就有不少人朝他看过来,西面八方的囚犯渐渐围拢了过来。
既然这座监狱己经没有了法则,那么这样的美人当然谁抢到就是谁的。
司镜紧紧攥着梅颂雪的手,呼吸滞涩,眼眶泛起微涩的泪雾,漂亮的狐狸眼清冷却勾人。
在疯狂的恶徒们眼中,这样的美人无疑是一只甜美的小羊羔,只等着被恶狼一拥而上,噬咬殆尽。
梅颂雪颇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扣着青年的腰往自己怀里带去。
随后将人抱了起来,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小镜,抱紧我。”
司镜一秒钟都不敢耽搁,立即抱紧了梅颂雪的腰,生怕自己掉下去被那些坏人抓住。
梅颂雪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眉目间全是张狂和自信,跟从前的他展现在司镜眼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身形灵活地抄近路向一层跑去,掏出手枪,瞄准了挡路的囚犯。
枪枪爆头。
手枪装了消音器,声音闷闷的,又有暴雨的声音做掩饰,不会引起远处的人群注意。
一个个囚犯倒下,其余的人也不敢再上。
是命只有一条,谁也不希望死的是自己。
但是他们也并没有离开,反而逐渐逼近两人,保持着一个比较安全的距离。
男人怀里的美人像一朵罂粟,带着甜美的毒汁,哪怕是死,也有人愿意为了得到他而赴汤蹈火。
子弹总是有打完的时候,五分钟后,梅颂雪扔了那把没子弹的枪,顺手砸晕了一个犯人。
他抱着司镜跑进了一层,那些囚犯也不要命地冲了进来。
没有枪的梅颂雪让他们没有那么忌惮了。
犯人们像一群失了智的丧尸,不要命地追逐着他们,跟楼逝水他们留守在一层的手下们扭打在一起。
但是暴动的囚犯毕竟人多,还是有不少人突破了他们的防线,对梅颂雪和司镜穷追不舍。
102的房门开着,梅颂雪将司镜放了下来,在他的腰间推了一把:“小镜,进去!”
与此同时,门内伸出了一只手,将司镜拉了进去。
“砰”的几声响,那只手快速地从门内丢出了一把枪和子弹,随后就死死地关上了房门。
几秒钟后,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凌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