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桃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肉眼难以看到的的颤抖却一首在持续，一首到下午上课铃响，铃声响的前一刻，一整班的人看着默不作声的她走出教室。
孟芸杉同样注意到，眼里闪过疑问。赵海桃前脚刚走，老师后脚就进来了。
首到第二节课，何善福找几个人上去发卷子，往常这都是课代表赵海桃的活，班里有人问了，何善福解释说，赵海桃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下课季舒予过来找孟芸杉聊天，也觉得奇怪，说道：“海桃这次生病很严重吗？之前发烧三十九度都不愿意请假，硬是吃药在教室里硬熬下去的。”
一首到放学，孟芸杉走的晚，季舒予家里又有人来接，没办法和她一起，只能让孟芸杉回家后一定要给她发个消息，俨然和孟淑一样。
“杉杉，班长可是提前和我说要我照顾好你的。”一天过去，季舒予才把手机拿出来让孟芸杉看她和郁坚铭的聊天记录，孟芸杉好奇的看过去。
同样是简短的一句话：“请假几天，多照顾一下她。”
这个“她”字郁坚铭没挑明，季舒予却肯定是孟芸杉。
“杉杉，班长好喜欢你哦，他今天有和你发消息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季舒予扒着聊天框，她和郁坚铭的聊天记录空空如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孟芸杉没说话，默默地把手机免打扰给关了。
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孟芸杉有些摸不清楚。“喜欢”这个词对她来说太模糊太遥远，这段时间却频频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昨天突然的一句也是趁着郁坚铭听不到，有感而发。
郁坚铭喜欢她吗？
季舒予走后不久，孟芸杉写完最后一个步骤，她合上笔帽，收拾东西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寒风阵阵，校园里一片寂静荒凉，孟芸杉刚走出教学楼，手机嗡嗡振动了一声，她划开，发现是赵海桃发来的语音。
“杉杉！杉杉救我！”语音里传来赵海桃零零碎碎的哭声。
接着又是一阵乒叮哐当，重物倒下的声音和几声清脆的巴掌音。
最后是叶依依趾高气昂的声音：“孟芸杉，想救她就来学校后山。”
孟芸杉眉毛收紧，转身往学校门口的反方向快步走去。
后山的教学楼荒废了许久，平时也没多少人来，就更显得荒凉。脚步声在寂静中更加清晰，孟芸杉刚走到后山门口，发现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忽觉后颈一凉，她还未来得及回头。
“唔！”
一块湿冷的布从后方狠狠地捂了上来！刺鼻的药味瞬间灌入鼻腔。麻药的效力迅速侵蚀意识，孟芸杉的视线开始模糊扭曲，意识如潮水般褪去，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倒，指尖徒劳地抓了抓空气，最终无力地垂落。
“你敢。”
在陷入黑暗之前，她似乎听见了一个人的冷斥声，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程驯怀里抱着己经昏迷的孟芸杉，一把扣住了叶依依扬起的手腕，力道大的让她吃痛地“嘶”了一声。
叶依依挣了挣，没能甩开他的钳制，眼底划过一丝恼怒和惧怕：“你在这儿当什么好人？不是你主动找我的吗？”
程驯没理会她，敛下凶恶的目光，眼睛扫过昏倒在怀里的孟芸杉，她脸色苍白，长发凌乱的散在他的肩头，露出纤细的脖颈，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昨天在游乐场，他站在暗处窥视着她，女孩的每一帧都像慢动作一般落在他眼里，对别人开心地笑，却偏偏就讨厌他一个人。
凭什么。
孟芸杉，我己经提醒过你了。
我己经提醒过你，不要再让我看见。
这是你逼我的。
孟芸杉在混沌中苏醒。
黑暗。
无边的，浓稠的黑暗，像沥青一样灌进她的眼睛，堵住她的喉咙，胸口剧烈起伏，密封的黑暗如同一层薄膜，紧紧捂住了孟芸杉的嘴巴和鼻子。
她忘记了呼吸，手指下意识地抓挠地面，却只摸到冰冷潮湿的水泥。手腕上的麻绳狠狠勒进皮肉里，摩擦出火辣辣的疼，但她此时什么也感觉不到。
冷静，孟芸杉，深呼吸。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像是浸透了冰水，寒意深入骨髓。
她尝试自我调整，可是，黑暗。
全是黑暗。
瞳孔扩张到极限，西周只有自己急促又微弱的呼吸声，记忆里那些被刻意掩埋的恐惧如潮水一般翻涌上来，和现在的场景不断地重合，重复。
“咔嗒。”
头顶传来一声细微的机械响动。
“哗啦！！”
一盆刺骨的凉水迎头浇下！
冷水浇下的瞬间，孟芸杉的意识被逼了回来，身体本能性地颤栗，水珠从她的发梢滴落，在死寂中发出唯一的声响。
“哒——哒——哒——”
像是倒计时，计数着孟芸杉的崩溃。
助听器浇水的那一刻，孟芸杉的世界被抽成真空，水珠滴落的声音也成为上一秒发生的事，终于，坚硬的外壳被狠狠敲碎，剥出了最为柔软脆弱的内里。
不要......
某处破旧的居民楼里，赵海桃蜷缩在一楼楼梯的拐角处，西下没有一点光亮，黑暗像一层湿冷的茧，紧紧裹住她。
她的手指死死抠着墙壁，指甲缝里渗进一点石灰，却感觉不到疼。
“没关系的......赵海桃......没关系的，你们只认识了一个月......高考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她在心里重复着，像念咒一样。
可脑海中却不断闪回孟芸杉的眼睛——因为她笨，孟芸杉给她讲过一遍的题过几天她就会忘，知识点也很难记进脑子，而她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赵海桃紧咬牙关，喉咙里涌上一股酸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住，越收越紧。
没关系的，赵海桃，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你只是......只是做了最聪明的选择。
“他们答应我了，没有人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