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排档。
八点后的大排档，很热闹。
规矩了25年的季卿，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人间烟火。
面对各种商业大佬都面不改色的季卿，第一次局促了。
全场就他一个西装革履……
丢人。
季卿有点想把十五分钟之前的自己掐死。
明明，游柏过来接他的时候，还问过他要不要换一身休闲一点的衣服。
结果他说不用。
看着对面魂魄己经离体的人，游柏嘴角弯了弯又勉强压了回去。
“我应该说清楚一点，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季卿立即回魂。
如此体贴，季卿快要被心里满怀愧疚的小天使打死！
“不用，人生多点体验第一次，挺好的。”脸都己经丢了，现在就走，岂不等于落荒而逃？
绝不吃亏的季卿决定留下。
脸皮是什么？
反正他本来就没有。
江城的十月的温度还是很高的，但常年坐办公室的人，总会多一件外套。
但大排档这里，周围的人热情热血，连空气都是热的，让季卿不但把外套脱掉，还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不怎么出汗的他，竟起了一层薄汗。
却不知，那截嶙峋的骨突裹着层半透明的薄肉，在对面男人的眼里，像是被溪水反复冲刷的贝壳，在衣领间若隐若现，脆弱得仿佛指尖轻轻一触，便会碎成齑粉。
引得男人的眸色，愈发的暗沉。
游柏拿起放在手边的白水喝了一口了，“太瘦了。”
人声鼎沸的环境并没有让季卿听清他在说什么，更没听出他声音的暗哑：“你说什么？”
游柏坦坦荡荡：“我说你太瘦了。”
季卿对比了下两人的差距，对方虽然穿得悠闲宽松，但并不妨碍他的身材完美展露。
和游柏相比，他确实像只白斩鸡。
“那也比发福秃顶好啊……”
游柏愣了一下，止不住笑。
季卿不解，游柏的笑点，这么低？
他说的哪里好笑了？难道不是事实？
老板没让两人等太久，很快就把刚炒好的菜端上来，“两位帅哥，小心烫啊！”
菜品都很新鲜，让季卿眼前一亮，然后不小心吃多了。
撑得有点难受。
“附近是江边，我有点吃多了，阿卿你陪我消消食？”
季卿羞窘……
明明是他吃多了。
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人？
如果是个女生……
季卿偷偷的盯着游柏左眼下的美人痣，一不小心出了神。
回神的时候……
窘了。
被正主抓了个正着！
季卿面无表情的、迅速的把视线移向河面，眼前正好有条江，要不他还是下去清醒一下吧。
游柏忽然说：“从小到大，这张脸给我带来不少麻烦。”
季卿被这个话题吸引住，果断把视线重新放回游柏脸上。
“像你这样看出神的，撞灯柱的也不少。”游柏含笑说道。
季卿又窘了一下：“这哪是给你带来麻烦，明明就是……”
让别人频频出糗的妖孽。
但季卿不敢说。
一头利落的短发，让那张脸漂亮的脸更加的出落，但却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女性。
和季卿看过的那张被偷拍的半长发游柏相比，更具有攻击性。
游柏追问：“明明就是什么？”
许是游柏眼里的笑意实在是太明显，季卿不自觉的放松：“给别人添麻烦。”
刚说完，季卿：“……”
嘴在勇敢飞，脑子拼命追，说的大概就是他。
这友谊小船，还是翻掉吧！
他不配拥有这么出色的朋友！
看着季卿那又窘又生无可恋的表情，游柏笑得不行。
最后把人笑到恼羞成怒，游柏才评价：“你说得也对，但也不全对。”
“因为我也有段不羁的中二期，头发留了个半长，被人误会是女生，放学的路上经常被人拦。”
季卿一开始是不想搭理他的，但很快又被对方说的经历吸引住。
“然后呢？你像个校霸一样，把他们揍了？”
毕竟游柏这身材，一看便知道是练过的。
游柏嘴角含笑，道：“不，我让他们自己人先打，谁赢到最后，谁才有资格再来找我。”
当年上流圈的公子哥为其大打出手的真相就这样不经意间的解开了。
季卿只想说：不愧是您。
游柏毫不客气的出卖发小：“卓继阳那损货还嫌不够事大的给人发号码牌，搞到最后，一个圈子都在打架。”
不明所以的人也参与了那场群殴，只因为不知道谁传出来，谁赢了就能当他的爹，吸引力十足。
当然，这些就不需要说出来了。
当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季卿非常好奇：“那后来决出胜负了吗？”
游柏的良心一点都不痛：“等他们打完，我己经把头发剪掉了。”
季卿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一众少男心脏碎掉的声音。
他忍不住看向身侧的男人。
这样有趣的人，为什么要和他这种无趣的人做朋友？
“你呢？你高中的时候，是怎样的？”
季卿忽然不想说。
因为他的人生，很无趣。
爷爷让他去上兴趣班，他就去上；要他拿年级前三，他就拿年级前三；爷爷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活得像个扯线木偶。
季卿神色暗淡的说了一些高中的时候学了很多课外课程的事，最后总结：“我的高中，也就那样。”
高中的同学，他没有一个有印象。
完全不认识。
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谁知，一只手忽然落到他头上。
“你好乖。”
-
季卿失眠了。
好奇怪。
从来不失眠的他，正在经历人生第一次失眠。
好乖。
他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
睡不着的季卿最后坐了起来，坐在书桌前。
他有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会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等他回过神来，那张充满攻击性的脸，跃然于纸上。
季卿：“……”
季卿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靠！
怎么那么热！！
“笃笃”
“阿卿？”
敲门声落下后便是季老爷子的声音。
季卿手忙脚乱的把画塞到计划书下面，“来了！”
看着略显狼狈的大孙子，季老爷子噗的一下笑出声，“难得。”
季卿：“……”
季卿揉揉眉心：“爷爷，这么晚你不睡想做什么？”
季老爷子嘴角抽了抽：“晚？你不如看看现在才几点？也就你能在八点半准时到床上睡觉！要不是你小时候的尿布我还亲手换过，我都要以为你是个机器人，会自己准时充电呢！”
“小小年纪，活得比老头子我还像个老头子。”
“不对，扯远了。”老爷子笑眯眯的凑过来：“难得看到你这么晚还没睡，这是有情况了？”
季卿：“……”
刚刚您还说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