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生妹的淤青

更衣室的铁皮柜“咔嗒”弹开,陈默摸出备用的防滑拖鞋,鞋底的“稳”字己经磨得只剩半道笔画。王师傅叼着牙刷探出头:“202房的客人登记年龄19岁,学生妹,按肩颈时注意别用太大力。”

推开门,薄荷味的颜料清香扑面而来。穿oversize卫衣的女孩缩在按摩床上,帽子遮住半张脸,露出的锁骨下方有片青紫色瘀斑,边缘呈不规则的指状:“陈技师,是丙烯颜料蹭的,干了就难洗。”

陈默的指尖悬在她斜方肌上方,看见瘀斑中央泛着淡淡红肿——分明是外力撞击所致。温热的橄榄油淋在掌心,他故意避开瘀斑画圈:“美院新生吧?我表妹也学油画,指甲缝里总卡着钴蓝色。”

女孩的肩膀突然绷紧,卫衣滑落半寸,内衣肩带露出细窄的蕾丝边:“你怎么知道?”她慌忙扯正衣服,手腕内侧的朱砂痣撞进陈默视线——和妻子孕检单上胎儿彩超的位置一模一样。

“按锁骨时会有点酸。”陈默的拇指按在她云门穴,距离瘀斑边缘仅两厘米,能听见她刻意放轻的呼吸,“最近搬画架了?”

“嗯……”女孩的声音闷在床垫里,指尖绞着卫衣抽绳,“导师让我帮他搬展览作品,楼梯太陡了。”陈默的指尖划过她肩胛提肌,触到比瘀斑更硬的结节——是长期精神紧张导致的肌肉粘连。

“这里疼吗?”他的指腹按在她肩井穴,女孩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掐进他掌心:“别告诉别人好不好?求你了……”温热的眼泪滴在按摩床上,晕开小块水痕,“他说如果说出去,就不让我参加新生展。”

按摩室的香薰机“咕嘟”冒泡,薄荷精油的清凉混着泪水的咸涩。陈默看着她后颈的碎发被泪水粘成绺,突然想起自己刚失业时,妻子躲在卧室抹眼泪的样子:“我有个同学在报社,专门跑教育线的。”

女孩的手松开了,侧脸贴着呼吸孔:“你相信我?”

“我相信淤青不会自己长成指腹的形状。”陈默抽出温热的毛巾替她擦手,注意到她指甲缝里嵌着的不是丙烯颜料,而是暗红色的瘀血——那是被人拽住手腕时,甲床撞击造成的。

接下来的西十分钟,包间里只剩精油渗透皮肤的滋滋声和女孩断断续续的抽噎。

陈默用指腹轻轻揉开她肩颈的僵硬,每次靠近瘀斑时都像触碰易碎的瓷器,指尖距离她内衣肩带始终保持两厘米——那是他给自己划定的安全距离,比《理疗操作规范》要求的还要多一厘米。

“好了。”陈默递上温茶,看见她卫衣口袋露出半张展览邀请函,落款是“美院教授陈天明”——和周太太后腰的纹身同名不同姓。女孩擦了擦眼睛,从帆布包里抽出张素描:“给你的,昨天在休息区画的。”

画纸上,穿藏青制服的男人侧影微微前倾,掌心覆在女孩肩头,指尖泛着暖光。背景是棵正在生长的树,树根处藏着只展翅的蝴蝶:“你按我肩膀时,像棵能靠的树,比我宿舍的硬板床稳当。”

更衣室里,王师傅盯着素描 whistled:“小李上次按大学生,被家长举报动手动脚,你倒好,还收礼物。”他戳了戳陈默掌心的红痕,“这姑娘指甲新做的吧?比周太太的还尖。”

手机在裤兜震动,是当记者的同学发来消息:“美院陈天明的料收到了,学生说他以改画为由灌酒,己经联系到三个受害者。”陈默摸着素描上的树影,想起女孩说“新生展作品是幅《破茧》,蝴蝶翅膀上全是淤青”,突然觉得掌心的红痕不再疼了。

夜里九点,会所走廊飘着初秋的桂花香。陈默路过202房,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陈天明就是个人渣!你还替他说话?”是小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锋利。门“砰”地打开,穿西装的男人撞出来,怀里抱着幅未署名的油画——画中蝴蝶的翅膀上,斑斑点点全是暗红的指痕。

“陈技师?”小雨追出来,卫衣换成了美院的文化衫,锁骨下方的瘀斑贴了块卡通创可贴,“我把展览邀请函给记者了,上面有他的指纹。”她低头看着素描,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按我肩膀时,我突然不怕了,就像树底下躲雨,再大的风也吹不倒。”

陈默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文化衫背后印着“美院新生”的字样,突然想起妻子常说的话:“每个受伤的人,都在等一双手把褶皱揉开。”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素描,画纸上的树影在灯光下摇曳,树根处的蝴蝶翅膀微微张开,像是随时都会飞走。

更衣间的灯在凌晨一点熄灭。陈默对着镜子贴创可贴,发现掌心的红痕刚好在“劳宫穴”——中医说这里主心安。他笑了笑,想起小雨的素描落款:“致18号技师,你掌心的温度,是我见过最温暖的颜料。”

窗外的月亮明晃晃的,陈默摸了摸工牌上的云纹logo,金属夹子己经被磨得温润。明天,202房可能不会再见到穿oversize卫衣的女孩,但他知道,那幅《破茧》会挂在新生展最显眼的位置,就像他掌心的红痕,会成为某个故事的起点——关于疼痛,关于勇气,关于一双手如何成为别人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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