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刚过，西合院里万籁俱寂，连平日里最爱叫唤的野猫都销声匿迹了。浓重的黑暗像一张大网，笼罩着一切。何修远换上了一身深色衣裤，脸上甚至抹了点锅底灰，整个人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之中。
他悄无声息地摸到后院，娄晓娥家后窗的位置。那扇窗户果然如计划中那样，虚掩着一条细缝。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任何异动，这才像狸猫一样，灵巧地翻身跃入窗内。
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星光，勉强能视物。娄晓娥正焦急地等在窗边，看到何修远进来，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何警官……”她刚要开口，就被何修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制止了。
何修远先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屋内的环境，然后压低声音问：“许大茂那边怎么样？”
“睡……睡过去了。”娄晓娥小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我给他多灌了几杯酒，他一沾枕头就打上呼噜了，应该……应该没事。”
何修远点了点头，示意娄晓娥带他去看那些准备好的东西。
娄晓娥领着何修远，蹑手蹑脚地来到里屋。地上己经放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包袱和箱子。一个不起眼的木箱里，装着几件瓷器和玉器，用棉布细细包裹着。另一个包袱里，则是几卷字画。床底下还拖出一个小巧的梳妆匣，里面是娄晓娥母亲留下的一些金银首饰。
“何警官，主要就是这些了。”娄晓娥指着那些东西，声音微颤，“还有一些我父亲生前收集的孤本善本，在那个书柜的夹层里。”
何修远目光迅速扫过这些物品，心里大致有了数。这些东西，在懂行的人眼里，确实价值不菲。在眼下这个当口，更是足以招来杀身之祸。
“时间不多，我们开始吧。”何修远低声说道。
他走到那个装着瓷器玉器的木箱旁，没有丝毫犹豫，伸手触摸箱子。几乎是同时，那箱子连同里面的东西，就在娄晓娥惊愕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
娄晓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惊呼出声。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何修远，又看了看箱子原本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这……这是怎么回事？变戏法吗？
何修远没有解释，只是对她做了一个“继续”的眼神。他走到那几卷字画旁，如法炮制，字画也瞬间不见踪影。然后是那个梳妆匣，以及娄晓娥从书柜夹层里取出来的几本用油纸包好的旧书。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原本堆放在地上的那些包袱、箱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它们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娄晓娥己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她看着何修远，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她知道何修远有本事，却没想到他的本事竟然如此……如此匪夷所思。
何修远做完这一切，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如此频繁地使用空间，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消耗。他深吸一口气，对娄晓娥说：“好了，最重要的东西己经安全了。”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装着些普通衣物和日用品的旧皮箱：“这个箱子，你留着。明天他们如果来了，你就让他们翻。里面不要放任何值钱的东西，但也不要太空，免得他们起疑。”
娄晓娥机械地点了点头，脑子里还是一片混乱。
“还有这个。”何修远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娄晓娥，“这里面是一些金银细软，还有一些全国粮票。你贴身藏好，万一将来需要，可以应急。”这是他自己空间里的一些储备，分量不多，但关键时刻能救命。
娄晓娥颤抖着手接过那个油纸包，入手沉甸甸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何警官，您……您的大恩大德……”
“嘘。”何修远再次制止了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听着，下一步的计划。”
他凑近娄晓娥，用极低的声音交代着：“明天，如果他们真的来了，你不要反抗，让他们搜。表现得越绝望，越配合越好。等风声过后，我会想办法安排你离开北平。具体去哪里，怎么走，到时候我会通知你。在这之前，你一定要沉住气，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离开北平？”娄晓娥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亮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何修远看着她，“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
他看了一眼窗外，天色依旧漆黑。“我该走了。记住我交代你的话。”
何修远说完，不再停留，再次来到窗边，身手敏捷地翻了出去，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中。
娄晓娥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感觉像做了一场离奇的梦。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油纸包，又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衣袖，刚才那些珍宝消失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她知道，这不是梦。何修远，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警察，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拯救了她和她家族最后的根基。
她走到床边，听着隔壁房间里许大茂震天的呼噜声，心中百感交集。有后怕，有庆幸，更有对未来的迷茫和一丝隐隐的期待。她将那个油纸包小心地藏进内衣夹层，然后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而何修远，回到自己屋里后，也是久久不能平静。他检查了一下空间里的那些东西，确认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今晚的行动，虽然冒险，但总算顺利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如何应对许大茂可能的发难，以及如何安全地将娄晓娥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