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出去没几天,西合院里就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起因是三大爷阎埠贵家。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有人翻出了阎埠贵年轻时在旧学堂教书的“历史问题”,说他教的是“封建糟粕”,思想上“不够进步”,还隐晦地提到了他当年似乎和某个“有问题”的教员走得比较近。
这事儿本来只是几句风言风语,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却迅速发酵起来。
先是阎埠贵的大儿子阎解成,在外面听了些风声,回家就跟老爹吵了一架,埋怨他“历史不清白”,连累了自己和媳妇的前途。阎埠贵气得首哆嗦,说自己教书育人一辈子,清清白白,怎么就成了“有问题”?
紧接着,二儿子阎解放和三儿子阎解矿也跟着掺和进来,话里话外都是担心自己受牵连,让老爹赶紧“向组织说清楚”。
一时间,阎家鸡飞狗跳,吵闹声隔着墙都能听见。
这天晚上,何修远刚锁好自行车,就看到三大妈抹着眼泪从家里跑出来,后面跟着气呼呼的阎埠贵。
“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三大妈哭喊着,就要往院子中间的歪脖子槐树上撞。
“你这是干什么!回来!”阎埠贵又气又急,想去拉她,又碍于面子,在原地跺脚。
院里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秦淮茹也赶紧跑出来,一把拉住了三大妈。
“三大妈,您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啊!”秦淮茹劝道。
“秦淮茹,你别管!让我死了算了!”三大妈挣扎着,“养了几个白眼狼!到头来嫌弃我们老的!”
何修远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都回去吧。”他的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大晚上的,在外头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他先是对三大妈说:“三大妈,天冷,先回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然后又转向阎埠贵,“三大爷,您也是,赶紧把三大妈劝回去。一家人,关起门来有什么不能商量的?”
阎埠贵看到何修远出面,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借坡下驴,拉着三大妈往屋里走,嘴里还嘟囔着:“回去!回去说!”
看热闹的人见没什么可看的了,也都缩了回去。
秦淮茹松了口气,对何修远道了声谢:“何大哥,多亏了你。”
“没什么。”何修远摆摆手,“秦嫂子也早点歇着吧。”
回到小屋,何修远心里却并不平静。阎埠贵这事,看似是家庭内部矛盾,但背后反映出的,却是越来越紧张的政治空气。一点捕风捉影的“历史问题”,就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波,甚至让儿子们都急着跟老子划清界限。这绝不是个好兆头。
他坐在桌前,并没有急着休息,而是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
打开箱子,里面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些用油布仔细包裹着的东西。
他小心地解开一个包裹,里面露出一沓泛黄的信件和几张照片——那是他和牺牲战友们的合影,以及李玉兰哥哥李浩强写给他的一些信。
他又打开另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些勋章、证书,还有几本他转业时部队开具的证明材料。
这些东西,记录着他的过去,也证明着他的身份和功绩。在平时,这或许是荣誉,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也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包裹完好无损。
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站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狭小但还算安全的小屋。不行,放在这里,目标太明显了。万一……
他意念一动,将整个木箱连同里面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收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绝对安全,时间近乎静止,也不怕受潮损坏。只有放在那里,他才能彻底安心。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心里踏实了一些。
阎埠贵家的风波,像是一声警钟,提醒着他,危险可能就在身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院子。夜色更深了,寒风也更紧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何修远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
更大的风浪,或许,就在不远的前方。
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在乎的人,还有那些……不能被遗忘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