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角楼的铜铃在北风中摇晃,小燕子数着檐角冰棱融化的水珠。禁足期满那日,她故意将胭脂抹得歪斜,在宫人们忍俊不禁的目光里奔向宫墙。侍卫们早己被皇后暗中调开,墙头残留的积雪簌簌落在她新裁的短打劲装肩头。
傅云舟倚着城外老槐树,手中着那枚流云玉佩。见她翻墙的姿势依旧笨拙,忍不住上前托住她的腰。两人跌坐在枯草堆里,相视而笑,惊起一群在枝头打盹的麻雀。
"瞧!"小燕子突然指向天边,一行大雁正排着人字掠过灰蓝色的天幕。她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御膳房偷藏的桂花糕,"我跟御厨学了三个月,就为今天。"糕点碎屑沾在她嘴角,傅云舟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擦,却在触及她脸颊时猛然顿住。
暮色渐浓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八阿哥领着一队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手中还握着皇帝的密旨。"皇阿玛说了,"八阿哥冷笑着展开明黄卷轴,"若格格执意出宫,便削去皇室身份,永生不得归。"
小燕子的手指紧紧攥住傅云舟的衣角,掌心沁出的汗洇湿了他的衣料。风卷着枯叶打旋,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傅云舟突然单膝跪地,将玉佩放在她手心:"格格请回吧,云舟一介武夫,不该误你..."
"闭嘴!"小燕子将玉佩狠狠砸向八阿哥,转身扯下腰间象征皇室身份的螭纹玉牌,当着众人的面摔得粉碎。玉屑飞溅间,她牵起傅云舟的手狂奔,发间银饰叮叮当当,惊散了栖息在城楼上的寒鸦。
三年后,江南某座茶楼里,说书人正讲着紫禁城的秘闻。"听说那小燕子格格,跟着侍卫私奔了!"台下茶客纷纷咋舌。二楼雅间的窗棂半开,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正给怀中孩童喂莲子羹,对面的男子低头斟茶,手腕上戴着用红绳系着的残缺玉牌。
窗外细雨绵绵,青石板路上溅起水花。女子忽然指着屋檐下的燕窝轻笑:"你瞧,那对燕子又回来了。"话音未落,怀中孩童突然咯咯笑出声,惊得燕群振翅而起,掠过黛瓦白墙,飞向更辽阔的天际。
乾隆怒发冲冠,犹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他狠狠地把砚台扔向八阿哥永璇,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冻结整个世界,口中冷冷地说道:“谁叫你假传圣旨?谁说朕不要自己的女儿了?竟敢擅作主张把小燕子和那个傅云舟的给朕叫回宫!”
八阿哥吓得扑通一声跪地,“皇阿玛息怒,是儿臣听闻格格与傅云舟私奔,怕有损皇室颜面,这才自作主张……”乾隆气得来回踱步,“糊涂!朕本就打算成全他们,你这一闹,倒让朕女儿在外漂泊三年!”说罢,乾隆立刻下旨,让心腹大臣带着圣旨去江南寻找小燕子和傅云舟。
江南茶楼中,小燕子和傅云舟正享受着这温馨的时光。突然,一群官兵闯入雅间,为首的大臣展开圣旨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小燕子格格与傅云舟即刻回宫,不得有误。”小燕子和傅云舟对视一眼,心中五味杂陈。孩童却拍着小手,觉得好玩。最终,他们还是收拾行囊,带着孩子,随着官兵踏上了回宫之路。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的宫廷生活。
雕花马车碾过青石板路,车轮与轨道摩擦的吱呀声惊散了街边小贩的吆喝。小燕子掀起车帘,望着熟悉又陌生的京城城楼,指尖无意识着窗棂上褪色的朱漆。傅云舟将熟睡的孩子抱在怀中,他腰间那半截玉牌随着马车颠簸轻晃,映出车外飘飞的柳絮。
宫门缓缓开启时,皇后己立在丹陛之下。三年未见,她鬓角添了银丝,却在看见小燕子的刹那红了眼眶。"还知道回来?"皇后的斥责裹着鼻音,伸手要拉她,又生生停在半空。小燕子突然扑进她怀中,像幼时摔破膝盖那样蹭着她的衣襟:"母妃的茉莉香,还是没变。"
乾清宫内,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乾隆捏着奏折的手微微发颤,瞥见女儿消瘦的面容,喉结滚动半晌才憋出一句:"胆子倒是越发大了。"他将案头新制的玉牌推过去,流云纹里嵌着颗东珠,"傅云舟护驾有功,封骁骑营副都统,赐婚..."
"谢皇阿玛!"小燕子抢过话头,拉着傅云舟便要行礼。乾隆却重重咳嗽一声:"急什么?朕还没说完——即日起,你二人禁足翊坤宫三月,每日随翰林院编修补读典籍。"他余光瞥见外孙拽着傅云舟的衣角怯生生张望,语气不自觉软下来,"孩子就养在毓庆宫,朕亲自教他骑射。"
暮色漫过宫墙时,小燕子倚着窗棂数天上的星星。傅云舟替她披上披风,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乾清宫轻笑:"皇上这是要把咱们困在宫里'长记性'。"怀中孩子突然咿呀学语,伸手去抓他腰间的玉牌。
宫墙外,新燕正在筑巢,衔着春泥掠过琉璃瓦。月光淌过朱红长廊,将两个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