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得别人说我哥,就说了句‘但你家有刻薄老媳妇啊,这可比小媳妇厉害多了。’宋婶子听了就把手里的洗衣板一扔要来打我。”
“嗯......嗯?”张序川睁开眼,“她打你了?”
林晚晚抬了抬下巴,看傻子一样看着张序川,“怎么可能?姑奶奶我会站在那儿挨打吗?我一个闪身就躲到了我哥背后。”
“姑奶奶确实厉害。”
林晚晚咨当没听出来他在损自己,继续道:“宋婶子骂我们两个没有教养,竟敢这么对长辈。我们说她家一家白眼狼,我妈对他们家那么好,现在却来欺负我们兄妹俩。”
张序川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没忍住笑了下,“然后呢?”
“宋言棋他爸出来让她滚回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后来胜利哥还了俩窝头还谢谢我哥,但是强子说他听到她妈念叨这事儿来着。”
得,那这事儿很快全都得知道。
“怎么办啊?我哥想去找宋婶子说清楚,但本来这事儿只是院儿里有人传,要是闹大了那不是附近的胡同都要知道了。到时候说清了也没用了。”
“谣言这东西解释只能造成二次传播。”张序川记得这事明明发生在林晚晚上高中的时候,怎么就提前了呢。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你那么聪明。”林晚晚讨好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来放在张序川书桌上。
张序川斜眼瞥了一眼,大白兔,这是下血本了。
林晚晚看他那懒散样就着急,走到床边就伸手去拽人。“你能不能认真点儿啊,快起来。”
张序川借力坐起来,无奈地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点,“你让周转他们传别的谣不就行了。”
“什么谣?”
“就说宋婶子给你哥介绍了一个对象,但俩人见面后都没看上对方。宋婶子本来是想巴结女方他们家的,结果没巴结上就恨上你哥了。看到你哥和胜利嫂子说话就造谣你哥。”
“哈?真的假的?”林晚晚震惊。
“甭管别人信不信。过几天你就让他们再传,就说你哥拉货去天津的时候看上了一个寡妇,非要和人家结婚。”
“啊?我哥跟你说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林晚晚震怒。
“还是甭管别人信不信。再等几天继续让他们传,就说你哥去百货大楼买东西时看上一个小伙子,无论如何也要和人家处对象。”
“......”林晚晚反应过来,林晚晚沉默。
“记住了?”张序川抬眼看向林晚晚。
林晚晚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点了点头。
“记住了就回去吧。把门带上。”说完张序川倒在床上又不动了。
林晚晚被张序川这一套给弄懵了,首到站在梁春禾和周转他们面前才醒过神来。
“怎么了你?”梁春禾笑着戳了下她的脑门,“和川子哥说什么去了?傻啦?”
林晚晚摇摇头,把梁春禾、周转和潘志强叫到一边低声说了张序川给的办法。三个人越听眼睛越亮。
“这事儿好办,你放心。就算咱们不行,不是还有我妈呢吗。”
第二天由两个老师带队,带着毕业班的考生去了东郊的东坝公社。
张序川每天早上6点起床。上午干活,下午进行经济核算实践,参与粮产统计和工分计算等。晚上9点熄灯休息。
每天都很充实,也就每天晚上睡前有时间想想自己的政审。
审查表交到学校,学校会统一密封后交给了区教育局。
教育局再统一下发给街道,街道组成外调小组审查亲属的政治表现。
南锣鼓巷这边今年的考生有八十多个,这次的外调小组由王主任亲自带队,组员有小李干事、街道治保主任和和派出所民警小许。
张序川属于烈属,按理说不用进行街道评议会的,但治保主任却提出最好还是走一下流程。
王主任觉得就算开也没啥,张序川的情况本身也禁得住查。于是一行西个人从别的院出来就首接去了。
潘大妈一听立刻积极响应,她一早儿就盼着这一天呢,她词都想好了。
“川子可是个好孩子。8岁就自个过,实在是不容易。学习还好,要是我们家强子有他一半也算是老潘家冒青烟了。”
“我提议!主任,这几家和考生关系好的应该排除在外。”
王主任看了范大妈一眼,对方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治保主任这时候却站了出来,“我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咱们把和考生关系太近的几家排除。这样也公平点,您说呢主任?”
王主任看了治保主任一眼,点了点头。今天这事恐怕没想象的那么容易了。
最后周转家、潘志强家、李家和林家都被排除了。
梁婶子看着坐在最前面这几家,瞬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
开始的时候挺顺利,他家有烈士,父母都是职工,这没啥可说的。
首到宋刚突然开口来了句,“我倒看这小子没什么困难的,自行车不都骑上了。”
徐大爷立马解释,“主任,这自行车票还是他姨夫先进生产者得的,我们厂的都知道。”
“就是,就是。他姨夫第二天就给送来了,对川子真是没话说。”
“川子哥有钱。我看他总买好吃的。”
因为余家和范家和张家向来有龃龉,所以刚才这两家也被排除在外了。谁知道余宝突然来这么一句,一下就引起了治保主任的怀疑。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是好东西。”梁婶子笑着搡了余宝一把,把他推回余母身边去了。
宋刚一听这立马来劲儿了,他之前就看张参不顺眼,那么多年都被拿来和他作对比,把他趁的一无是处。
不就是读过书吗,他要是读过书他也能挣那么多钱。
“说起来我也经常看见那小子往家里拿好东西。用布包着神神秘秘的。”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川子比你儿子学习好。”潘大妈翻了个白眼,“主任,这宋家两口子的话可是不能信啊。”
“嫂子,你都被排除了就别说了吧。”赵家婶子笑道:“主任,潘嫂子这话说的可就不公道了。”
梁婶子也笑了,“你就公道了?先不说你家卫国和宋家小子玩得好,就说以前你家去抢人家张家房的事,你的话能听?”
“你家——”
“行了!”王主任啪地把本子扣在桌子上。院子里嗡嗡嗡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有完没完!我们今天不是听你们说这些鸡零狗碎的来了!就说张序川家是工人成分,家里是不是有三个烈士就行了,扯什么没用的。”
“是。”梁老三立马配合,“他家成分就是工人阶级,他爸和大爷二姑那都是烈士。”
“那不就行了,净扯没用的。”王主任拿起本子,“行了,咱赶紧下一家吧。没剩几天了,这后面还有好多排着呢。”
派出所小许听了立马站起来,要他说今儿就不应该来,没听说烈属还要特意过来问的。
小李干事把笔夹在本子上也跟着站了起来。
治保主任老彭还是犹犹豫豫,“主任,我觉得咱还是得检查一下。”
王主任沉下脸来,看不出情绪,“哦?检查什么?”
“既然不只一个人说考生往家拿贵重东西,咱们就应该进去查一下。既然组织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咱们,咱们就应该查个清楚。”
院儿里的住户都看着两人不说话了。
王主任一时也想不到阻止的办法,治保主任是有不经批准进入居民家里检查的权力的。只要当着大家的面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