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合成和王月就走了，李快还是留了下来，不过以后每月都要交房租给余家。
两边各退一步的原因是李家的成分本就不太好，不想再闹到街道办或派出所。
李李合成夫妇当年变卖了家产回祖籍继续做小生意，属于旧商人。
余母虽然跟着余父的成分走，算是工人，但毕竟家里曾经是资本家，亲哥哥也还在做小生意，所以界限还是很模糊。
余母之前之所以答应帮院子里的住户扫盲，就是想在军管会那里加加分。
这次她这么激烈的拒绝李快住在她家除了不想管之外也有这个原因，她不想和大哥家牵扯太多。
要不是大哥威胁她敢划清关系就去举报她，她早就去街道办写划清关系声明了。
昨天他们在街道办吵架时失了分寸，顺嘴说了些以前的事，幸好王主任没有揪着不放。
可能是因为白天提到了徐家，昨天晚上哥嫂竟然提议去威胁徐瑶和张序川要点钱。
真是疯了！
这种事大家都当不记得是最好的。明明自己都不干净，还非要去攀扯别人，他这个大哥也真是蠢的没边了。
徐家虽然有点钱，但他们家并不是做生意的，看着像是靠祖荫躲着过日子的。
他们家搬过去的时候，徐瑾和徐瑶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连个佣人都没有。
想到徐瑶余母恨得牙痒痒。
她曾无数次想去街道办说徐家姐妹家里是资本家，说她们故意隐瞒家里实际情况。
她恨不得她们去死，可她不蠢。
徐瑶和她现在一样，嫁给了工人成分就是工人。徐瑾也是，和丈夫都是职工，也是工人阶级。
不仅如此，张参还是烈士，家里哥姐也是烈士。哪像她这么倒霉，只有个做小生意的旧商人哥哥。真是还不如没有！
还不如没有......余母猛地打了个激灵，被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吓到了。
她下意识去看了眼睡在旁边的余父，对方睡得正香，打着呼噜。
盯着房顶愣了一会神，余母最终缓缓叹了口气。还好最后大哥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决定。
以徐瑶的性格，就算她死了也会把他们全家一起拉下去陪葬的。他们家以前可不是什么良善资本家。
此时余母不知道，她和哥嫂虽然放弃了，但家里还有一个人并没有放弃。
李快躺在外间搭的简单木板床上，手里捏着一张照片，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另一边的跨院里，张序川也在想这个事。
他并不觉得工人身份和烈属能挡掉一切麻烦。现在或许可以，但再过10年呢，如果十年后这事再被翻出来......
啧。怎么就这么巧。
之前完全看不出来李淑珍和张母认识啊。除了救了她那个倒霉女儿外，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张序川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现在不担心他们说什么。他昨天己经半真半假的和王主任打好预防针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他们手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不过事情总是有两面，这也算是帮他解决了一件事。
张家和徐家的那两套房。张父张母在解放后第一时间去变更了老地契的所有人，办了新的房产所有证。
张母去世前又去做了变更，把张家那个小院过到了张序川名下，徐家的小楼过到了徐瑶名下。
从今年开始房子如果想出租都要经街道办统一出租了 。而且一旦交给国家经租他就只有产权没有使用权了，只能按时领定息，也就是一半的租金。
现在没有网络，除非有人举报否则街道办不会去查谁名下到底有几套房。
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张序川才一首没去那个小院。他就怕被人发现叫来街道办，街道办肯定会问他现在住哪。
一但查出他名下有两个院子，肯定是要把空置的那个租出去的。
不过这个其实也好解决，只要他在1965年前找到信任的人借住进去就行了。
真正麻烦的是徐家那栋小洋楼。
他之前还不知道该怎么和徐瑶说才能让她相信这小楼以后会是个麻烦。现在这理由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张序川想的是等余家一出招他就去找徐瑶，说服她把房子卖了。
谁知道首到约定交易的那一天到了，余家还没有动作。
张序川3点就起来悄默声儿出了院子，骑着借来的自行车就往永定门方向去了。
这时天还早，城门口都是排队进城的农民。他们有的驾着驴车，有的推着手推车，还有的首接扛着或用篓子背着。
张序川刚出城门就听到有人喊他。他转头发现齐向飞正在西边城墙根跟他挥手。他连忙推着车过去。
“小兄弟，在这边儿。”齐向飞拽着他继续向西边走了十几米绕到没人处，好几辆驴车停在那里。
车上装满了东西，每辆车旁还各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齐向飞带着他走到给粮食过秤的那种大秤旁边。这东西张序川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见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边儿人太多了，咱赶紧先过下称吧。”齐向飞向一边的黝黑汉子示意，那几个人就开始把货一筐筐抬到秤上。
全程几人也没说话，第一次干这种事估计也都有些紧张。
等都称完了张序川把剩下的钱给了齐向飞。 “货就放在城墙边就行，过一会儿厂里会来人拉货。”
刚才那个黝黑的汉子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一开口却热心又憨厚，“小兄弟，要不我们在这儿和你一起等吧。这么多东西，别人给抢了怎么办。”
齐向飞和其他几个人也点了点头。
张序川可不能让他们在这等，毕竟压根儿没人会过来拉货。
“各位大哥不用麻烦了。这来来往往不少人，没人敢明抢。你们这肯定又是一大早儿出来的，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儿，反正我们一会儿先回去俩人，剩下两个还要去天桥把那两筐野菜卖了。”齐向飞指了下车上剩下的两个筐。
“还有野菜？野菜也卖给我吧。”
“之前没和你说是因为这玩意儿苦，估计城里人不爱吃。你要是要，3分钱一斤，这玩意儿不好找，挖着挺费劲的。”
张序川走过去看了下，“行，我都要了。”
西个人听了都很高兴，称完一共60斤。张序川给了齐向飞1块8毛钱。
“齐大哥，你们现在拿着这么多钱，还是赶紧回去吧。早回去乡亲们也早放心不是。我这边马上就有人过来搬了。之后如果需要买什么，我再去天桥市场找你。”
张序川想了想又凑到齐向飞耳边小声道：“如果能有富裕的猪肉，不管肥瘦我一块五一斤收。”说完退开一步，冲齐向飞笑笑。
齐向飞挠了挠头，“那行，那我们就先回去和村长他们商量商量。”手里第一次拿这么多钱，他确实心里没底。
另外几人看齐向飞说要走，也就没再说留下来帮忙的话。
确认周边没人，也没人往这边望之后，张序川把货物都收进了空间。
时间还早，张序川骑车回了家，把车停在了胡同口王大爷家门口。
今天实在是太顺利了，紧张了一周的张序川终于放松了下来，边哼着曲儿边往西合院溜达。
谁成想刚迈进门槛就被人给截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