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封景满心失落地离开,却并未走远,而是在山上寻了块石头坐下,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夜空。
厚厚的乌云把星星遮得严严实实,西下里只剩一片漆黑和说不出的孤寂。
同一夜里,尤娇娇也完全不在状态,魂不守舍的。
封云烬跟她说话,她好几次都没听进去,这可惹恼了封云烬,整个人变得格外凶猛。
完事之后,他还故意拖延,就是不让她好过。
首到她彻底坚持不住了,忍不住轻哼一声,“封总....... ”
封云烬这才给了她。
紧接着,他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质问道:“你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尤娇娇本可以随口撒个谎,说担心母亲身体或是其他借口,可她脑子还没转过弯,脱口而出:“我在想封景。”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晚上好像看见了封景。
这话一出,封云烬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句话也没说,起身就走进了浴室。
尤娇娇本想解释,可浑身疲惫不堪,眼皮一沉,首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被窝也早就没了温度,她这才确定,封云烬昨夜根本没留下来过夜。
封云烬这人,向来如此,说走就走,根本不会怜惜她。
尤娇娇叹了口气,心想:拿了人家的钱,也只能用身体补偿了,还能怎么办呢?
天渐渐亮了。
辛叶芳从楼上下来,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封景,吓得目瞪口呆。
晨光透过纱帘斜斜洒进客厅,沙发上蜷缩着的身影,仿佛被岁月无情抽走了十年光阴。
那人脊背佝偻,眉眼间的锐气全然消散,若不是那熟悉的轮廓,她几乎要将眼前人错认成陌生的老者。
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指尖微微发颤,试探着朝那人走近,声音里裹着小心翼翼的惶惑:“阿景?”
封景缓缓抬起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夜未眠的他,眼眶布满蛛网状的血丝,深青的阴影重重压在眼下,如同两团化不开的墨。
那双曾盛满张扬笑意的眸子,此刻黯淡得像是蒙尘的古镜,毫无生气。
凌乱的发丝失去往日的光泽,干枯得如同深秋荒原上的枯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
“妈……”他哑着嗓子唤道,声音破碎得像是被寒风撕裂的枯叶。
辛叶芳心急如焚,快步上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你这是怎么了?昨天让你出去耍,不是说好了晚上回来吗?怎么现在才回来,还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封景嘴唇微微翕动,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那些滚烫的、带着刺痛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回。
背叛的亲吻、交缠的身影,每一幕都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想要倾诉,想要嘶吼,可喉咙像是被无形的铁钳死死掐住,又似卡着一根锋利的鱼刺,每一次吞咽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最终,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玩得有些忘形了,所以回来晚了。”
辛叶芳并未起疑,她伸手轻轻捋顺儿子凌乱的发丝,像过去无数个日夜那样絮叨:“你呀,想要和尤娇娇好好在一起,就得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哪个女人不想找个靠谱的男人?妈不反对你们,还能在暗中帮你,但你得拿出诚意来,是不是?”
“我……”封景听见尤娇娇的名字,像是被人狠狠戳中了伤口。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滴落在手背上,灼烧般的疼痛。
辛叶芳见状,只当是儿子爱得太深,心疼得不行,连忙哄道:“好了好了,妈不说这个了。你赶紧去休息一会儿,一会儿让厨师给你留早餐,别操心。”
封景颤抖着站起身,用力将母亲拥入怀中。
辛叶芳的心猛地一颤,这是儿子第一次这样用力地拥抱她。
她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背,只当是自己承诺帮他和尤娇娇复合,才让他这般欣喜若狂,心中也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促成这桩婚事。
“好啦好啦,都多大的人了。”她嗔怪道。
封景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楼梯走去。
可当他走到楼梯口时,又突然停下,缓缓回过头。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是一潭结了冰的死水:“对了妈,我觉得哥也老大不小了,不如我们给他找门婚事吧。”
辛叶芳先是一愣,随即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操心”逗笑:“你怎么突然管起你哥的事了?”
封景垂眸盯着地板上的纹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我只是觉得我哥年纪也不小了。”
“你当我不操心吗?你哥前些年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现在好不容易动了感情,却看上了尤兰娜……”
辛叶芳说到这个名字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恶,“那丫头我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门亲事,我绝对不同意!可你哥倔得跟头牛似的,我能不急吗?”
“我也觉得尤兰娜配不上哥。与其让他在这种没结果的感情里耗着,不如干脆联姻。上流社会想攀咱们家的名门千金能排到外滩去,随便挑个家世清白的,不比跟尤兰娜纠缠强?”
“说得轻巧。你哥那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妈,难道你还能由着他跟尤兰娜继续不清不楚下去?长痛不如短痛,咱们先把婚事定下来,等生米煮成熟饭,他再不愿意,也只能认了。”
这话像是戳中了辛叶芳的心事。
她咬着下唇思忖片刻,越想越觉得不安——封云烬眼瞅着要三十岁了,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万一尤兰娜的肚子大了.........
她浑身一激灵,果断拍板:“行。”
“好。”封景应了一声,嘴角缓缓勾起个弧度。
可那笑意却像是浮在水面的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