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窟深处,腐臭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白幼鱼被浸泡在装满符水的铜缸里,符水如无数细小的虫蚁啃噬着她的伤口,疼得她浑身抽搐。
鬼夫站在缸边,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意:“你的血,可是炼制凶煞的绝佳材料。”
说着,他挥起骨刀,在白幼鱼手臂上又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整缸符水。
白幼鱼的意识己经模糊不清,却仍在心底不断呼唤着墨渊的名字。
她想起梦里曾经墨渊为她疗伤时,总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手,用带着冷香的灵力为她止痛。
那时她觉得墨渊的举动太过矫情,如今却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泪水混着符水,从她眼角滑落,她满心都是后悔:“为什么当初不珍惜……”
就在白幼鱼即将失去意识时,鬼窟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打斗声。
张旭父子举着桃木剑和符咒,踹开鬼窟大门。
张旭父亲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 —— 他刚得知白幼鱼竟是身负大气运的女子,若能掌控她,必能获得无尽好处。
“放开她!” 张旭挥舞着桃木剑,挡在白幼鱼身前。
鬼夫见状,冷哼一声,周身黑雾暴涨。
但张旭父子早有准备,祭出祖传的八卦镜,刺目的金光瞬间压制住鬼夫的阴气。
一番激烈打斗后,鬼夫狼狈逃窜。
张旭小心翼翼地将白幼鱼从铜缸中抱出,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别怕,我带你回家。”
白幼鱼勉强睁开眼睛,看着张旭满脸讨好的笑容,只觉得无比刺眼。
他额头上还沾着刚才打斗时的灰尘,呼吸间混杂着浓重的汗味,与记忆中墨渊身上清冷干净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回到张家后,张旭母亲破天荒地熬了一碗姜汤,满脸堆笑地端到白幼鱼面前:“快喝,暖暖身子。”
白幼鱼看着碗中浑浊的姜汤,想起墨渊为她准备的汤药,总是用最精致的玉碗盛放,药香中还带着丝丝甜意。
“谢谢……”
白幼鱼有气无力地说道,心中却充满厌恶。
她终于看清张旭父子的真面目,他们的温柔不过是源于利益的驱使。
而她梦里,墨渊对她的爱,纯粹而坚定,不会因任何因素改变。
与此同时,在繁华的鬼道之城,洛倾正在举行盛大的宴会。
宫殿内灯火辉煌,各色珍馐美馔摆满长桌。洛倾身着一袭流光溢彩的长裙,裙上镶嵌的宝石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美得令人窒息。
在场的男男女女目光都紧紧追随着她,眼神中满是痴迷。
“美神大人,能否与我共饮一杯?” 一位英俊的鬼族公子捧着酒杯,恭敬地走到洛倾面前。
墨渊瞬间挡在洛倾身前,周身阴气翻涌,眼神冰冷如刀:“滚!”
鬼族公子被这股威压震慑,脸色惨白,连连后退。
洛倾轻笑一声,伸手拉住墨渊的衣角,“小狗狗,别这么凶。”
她转头看向鬼族公子,“抱歉,本尊的乖宝比较护主。”
她温柔的话语让鬼族公子先是忘记了恐惧,只是痴痴地望着洛倾,紧接着,又突然从“乖宝”二字明白了过来,那个鬼王和美神的关系......
宴会上。
不断有人向美神洛倾献上珍贵的宝物。
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仙草。
也有威力强大的法器。
洛倾一一收下,脸上始终带着迷人的笑容。
而墨渊则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生怕有人会对洛倾不利。
宴会进行到高潮时,突然有手下慌张跑来禀报:“大人,有势力不服,在城外集结,意图谋反!”
墨渊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身上的气息暴涨,“主人,我去解决他们。”
他正要转身,却被洛倾拉住。
“别急,我陪你一起去。” 洛倾站起身,眼神中透着自信与霸气。
两人并肩走出宫殿,身后跟着一众忠心耿耿的鬼怪。
城外,叛军们看到洛倾和墨渊出现,心中竟生出一丝怯意。
洛倾站在高处,声音清冷而威严:“今日,谁若敢与我作对,便是与整个鬼道为敌!”
她抬手一挥,一道强大的灵力瞬间席卷全场,叛军们纷纷倒地,失去了反抗能力。
墨渊看着洛倾的背影,眼神中满是骄傲与爱意。
他上前一步,将洛倾搂入怀中:“主人,你真厉害。”
洛倾转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两人相拥的画面,让周围的鬼怪们纷纷感叹,这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而此时的白幼鱼,躺在张家破旧的床上,听着张旭在门外轻声叮嘱母亲好好照顾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她望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满是苦涩。
曾经的自己,究竟是多么愚蠢,才会放着墨渊那样的深情不要,如今只能在这虚假的 “温柔” 中,不断悔恨。
*
鬼道的苍穹被血色晚霞浸染,洛倾立于巍峨的 “幽冥王座” 前,身后墨渊黑袍猎猎,周身缠绕的阴火将二人身影映照得宛如神魔。
下方十万鬼众齐刷刷跪地,山呼海啸般的 “参见尊主” 声响彻云霄。
“这天下,终是主人的囊中之物。”
墨渊低沉的嗓音裹着极致的温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为洛倾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他掌心残留的战斗余温,混着独属于他的冷香,让洛倾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
她指尖挑起墨渊的下巴,朱唇轻启:“没有我的小狗狗,这王座坐起来可就无趣了。”
话音未落,墨渊周身阴气骤然暴涨,将几个偷瞄洛倾的鬼族将领瞬间绞成飞灰。
“主人只能是我的。”
他近乎偏执的呢喃,换来洛倾纵容的轻笑,两人相拥的画面,成了鬼道新的传说图腾。
*
而在破旧的张家小院,白幼鱼裹着满是补丁的棉被,看着张旭端来的粗瓷碗。
碗里飘着零星菜叶的稀粥,与记忆中墨渊用白玉盏盛着的琼浆玉露形成刺痛的反差。
“快趁热喝,我特意去镇上买的糙米。”
张旭讨好的笑容里藏不住算计的目光,白幼鱼却只注意到他发黄的牙齿和指甲缝里的泥垢。
“放着吧。”
她别过脸,声音冷得像冰。
张旭的殷勤在她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
当他在鬼窟慌乱躲避鬼夫攻击时,墨渊能徒手撕裂空间结界。
当他为了几文钱和菜贩争吵时,墨渊随手一挥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曾经她眼中 “有男人味” 的暴躁,如今只剩令人作呕的粗鄙。
*
深夜,白幼鱼蜷缩在散发霉味的草堆上,听着张旭夫妇在隔壁窃窃私语。
“等她恢复气力,就带她去寻那上古秘境……”
张旭父亲贪婪的笑声刺得她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他们觊觎气运的棋子。
“墨渊……”
她将脸埋进破旧的枕头,泪水洇湿了粗糙的布料。
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溯 ——
梦里
墨渊第一次为她披上黑袍时眼底的小心翼翼。
墨渊教她识符文时不厌其烦的耐心。
还有墨渊被她推开后转身时落寞的背影。
如今那些画面都成了利刃,一刀刀剜着她的心。
她曾嫌弃墨渊的偏执是束缚,却不知那是命运对她的偏爱。
她曾追求张旭的 “不羁”,却不知那是张旭自私的遮羞布。
而这一切醒悟,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