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不讲理的怕疯子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程月宁这凶狠的一斧子给劈懵了。
方桂芬更是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眼珠子瞪得溜圆,瞳孔里只剩下那把离她鼻尖不到一寸的斧刃。
冰冷的铁器气息,混杂着被劈开的木头茬子的味道,钻进她的鼻腔,让她浑身血液都冻结了。
程长冬和程长菁也彻底傻了。
他们忘记了抓着程月宁,两只手还僵在半空中。
程月宁轻松挣开他们虚拢着的手,迈开步子,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从人群中走过。
她径直走向吓得快要的方桂芬。
方桂芬终于回过神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尖叫,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差点当场尿了裤子。
大伯娘也被这动静惊得从堂屋里冲了出来,当她看到门上的斧子和瘫在地上的方桂芬时,脸色瞬间煞白。
她快步上前,一把夺走程月宁已经握在手里的斧子。
“你这孩子!”
大伯娘又急又担忧地看了程月宁一眼,她怎么没发现,程月宁居然还有这么虎的时候。
不对,也不是没有,她都敢硬刚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但那是对外人啊!
呃,不过,好像方桂芬也不算自己人。
想到这一点,她还有点高兴。
她转身就把那把骇人的斧子藏到了厨房门后。
程月宁没有阻止,只是冷笑着,目光缓缓转向吓得面无人色的程奶奶他们。
“手滑了。”
手滑?
谁家手滑能把斧子甩出那么大的力道,还那么准地擦着人脸飞过去!
她那哪是手滑,分明是冲着人去的!
这一刻,程奶奶心里的怒火被一股寒气浇得半灭,她看着程月宁那双黑沉沉,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程爷爷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自己一方吃亏了,让他心情极度不好。
“进屋!都进屋说!别在院子里丢人现眼!”
“好啊。”
程月宁应了一声,竟是第一个转身,率先走进了堂屋。
进了堂屋,菜香味更浓了。
照以往,方桂芬肯定早就按捺不住,要摸进厨房去看看有什么鸡蛋白面,有什么好东西能顺手打包带走了。
可有了程月宁刚刚那一斧子,她一步都不敢往灶房里走。
她缩在丈夫程红旗身后,像只受惊的鹌鹑,连大气都不敢喘。
程月宁没管他们,自顾自转到厨房门口,弯腰从灶膛里扒拉出来一些烧得正旺的柴火,免得灶台上锅里炖着的肉给煮干了。
堂屋里,程爷爷也不再卖关子,他把烟袋锅在桌上重重一磕,清了清嗓子,目光直直地射向刚由程长菁扶着坐下的大儿媳。
“老大媳妇,我问你,你这身体是不是彻底坏了,以后都不能下地干活了?”
他的语气生硬,没有半分关心,只有赤裸裸的盘算。
“那是公家的活,那可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你要是真干不了,就别占着那个位置了,把工作让红旗顶上吧。”
他抢东西,连一点拐弯抹角和掩饰都没有。
大伯娘本就因受伤而苍白的脸色,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爹,医生说了,我就是受了伤,需要休养一阵子,养好了就能回去上班。我已经找好人替班了,厂里也批了。”
“找人替班?那钱不是都流到别人的口袋里了?你这败家娘们儿!受点伤,就跑到省城医院去看,花了一大笔钱,找替班不先紧着自家人,你找外人?谁允许你这么干的!”
他气得重重拍着桌子。
也就在这时,程月宁从灶房走出来。
程爷爷那张凶狠愤怒的脸,在对上程月宁那双平静的眼睛时,瞬间一僵。
他下意识地收了脾气,端起桌上的烟袋锅,就往嘴边送,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他不是怕这个孙女,而是觉得这孙女有疯病,怕她再疯起来。
烟袋锅刚放到嘴边,他才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又有些狼狈地去掏烟叶,往里面装烟叶。
大伯娘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程大伯从不抽烟,她也极不喜欢公爹这个烟袋锅,味道特别冲,熏得人头疼。
但面对公爹,她又能说什么。
只能忍着。
程爷爷终于把烟叶填好,丝毫不在意大伯娘紧皱的眉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前进”牌火柴,“哧啦”一声,划亮了一根。
橘黄色的火苗跳动着,即将点燃那锅烟丝。
就在这时,程月宁走过来,在他点燃烟丝之前,伸手抽走了他嘴边的烟袋锅。
火柴的火苗舔了个空,在空气中摇曳了一下,熄灭了。
只留下一缕青烟。
程爷爷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程月宁随手将烟袋锅往桌上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打断了他的话。
“大伯娘是病人,医生说了,她现在不能闻烟味,不利于伤口恢复。”
程爷爷被噎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对子女强势了一辈子,从来都是小辈让他,哪有他去将就小辈的!
闻不了烟味,就出去啊!
但,当他对上程月宁的目光,语气忍不住就软了。
“就受了点伤,哪来那么多娇贵的毛病!”
程月宁忽然笑了。
那笑容明明很甜,很柔和,弯起的嘴角像一轮新月。
可这笑容,却让程爷爷和小叔一家人,瞬间感觉后背发凉,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
不讲理的,怕疯起来的!
“大伯娘在自己家里,想怎么娇贵着养,就怎么娇贵着,你们有意见?”
程爷爷抖着手,指着程月宁,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你个死丫头,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我今天非得……”
“爷爷?”
程月宁的笑容瞬间敛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和刚才一样,平静,甚至冷漠。
“您是不是忘了?当年我爸妈没了,您和奶,是怎么把我和我哥赶出家门的?”
“您亲口说的,那套房子,是我爸妈孝敬你们的养老钱,你们收走了,不管我们兄妹死活,给我们签了断亲书的。”
程月宁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都断亲了,我哪来的爷爷?”
程月宁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来,她的手上赫然是把晃着寒光的菜刀!
“还是你觉得,这亲断的不干净,要再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