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戏服求婚

戏台的大幕拉开时,林南枝才发现沈砚辞说的“惊喜”是什么。

他穿着绣着并蒂莲的月白婚服,衣摆上的金线在煤油灯下泛着微光,断腿上绑着她绣的白槿花腰带,怀里抱着一把雕花胡琴。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沈砚辞开口,嗓音比平日低了两个调,像浸了蜜的钢丝,“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台下的茶客们轰然叫好,林南枝却愣在原地。

她想起半个月前,他偷偷在裁缝铺量尺寸,骗她说是给戏班弟子做行头,原来早就藏了这样的心思。

“阿姐。”沈砚辞突然单膝跪地,胡琴放在脚边,从靴子里摸出枚铜戒指——那是用她陪嫁的铜锁融了打的,戒面刻着朵歪歪扭扭的白槿花,“戏文里说‘情至起于情,情至起于人’,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知道阿姐是我的情至。”

茶客们哄笑起来,周珊坐在二楼雅座,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拧烂:“林南枝,你还要脸吗?和戏子当众调情!”

林南枝没理她,只看见沈砚辞耳后渗出的汗珠。

少年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指尖微微发抖,却仍仰着头看她,像只等待投喂的兽。

“嫁给我,好不好?”他轻声说,“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瞎过、瘸过、脏过,但这里——”

他攥着她的手按在胸口,“这里干干净净,全是阿姐。”

林南枝鼻子发酸,想起乱葬岗的血污,想起手术室的血腥,想起他每次杀人后藏在她颈窝的颤抖。

她蹲下身,替他擦掉汗珠,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颤:“好,我嫁。”

茶客们鼓掌叫好,沈砚辞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戒指套进她无名指。

铜戒还有体温,刻痕蹭过皮肤时有点痒,他却低头吻住她指尖:“阿姐的手,终于属于我了。”

“够了!”林父的怒吼从门口传来,二十几个卫兵冲进来,枪口对准沈砚辞的脑袋,“林南枝,你还要丢人到什么时候?”

沈砚辞猛地把林南枝护在身后,断腿稳稳撑住身体,婚服下摆扫过满地瓜子壳:“林司令,我今日只问你一句话——”

他摸出藏在胡琴里的手枪,抵住自己太阳穴,“你要女儿活,还是要我死?”

“沈砚辞!”林南枝想夺枪,却被他用断腿圈住膝盖,温热的掌心按在她后腰,像在安抚受惊的兽。

“爸,你看清楚。”林南枝举起戴着戒指的手,“我早就不是你能随意摆弄的棋子了。今杀了他,我就跟着去乱葬岗,你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

她突然夺过卫兵的枪抵住自己太阳穴,“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儿怎么变成和他一样的‘脏东西’。”

林父的脸涨成猪肝色,周珊趁机尖叫:“爸!他们这是逼宫!你忘了姐姐打断腿的教训吗?”

“教训?”沈砚辞突然轻笑,枪口转向周珊,“你是说你买通混混打断阿姐的腿?还是说你在她药里下腐骨散?”

他偏头,瞳孔映出周珊惨白的脸,“要不要我把你做过的事,一桩桩说给林司令听?”

周珊猛地后退,撞翻了茶盏。

林父的枪口终于转向女儿:“你……你真的和他联手算计我?”

“算计?”林南枝冷笑,“你有什么值得算计的?不过是个连女儿都能打断腿的畜生。”

她转身看向沈砚辞,后者立刻放下枪,指尖轻轻擦过她眼角,像在擦拭不存在的泪痕。

“阿姐别哭。”他轻声说,“等我打下江南,用十万大军给你当聘礼,看谁敢说你一句不是。”

林父的手开始颤抖,卫兵们面面相觑。

林灼言突然从后台晃出来,叼着雪茄鼓掌:“好一出《逼婚记》,可惜没赶上热乎的喜糖。”

“你还敢笑!”林父转身对准他,“都是你惯的!”

“我惯的?”林灼言挑眉,“爸,你最好想想,当年乱葬岗的事,要是传出去……”

他故意顿住,看向沈砚辞,“前朝遗孤和军阀之女的故事,登在报纸上一定很热闹。”

沈砚辞的瞳孔骤然收缩,林南枝这才想起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哥哥早就知道,却一首瞒着,甚至用这个秘密威胁父亲。

“你……你们都反了!”林父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后退,“林南枝,你以后别想再进林府半步!”

“求之不得。”林南枝攥紧沈砚辞的手,婚服的金线硌着掌心,却比任何珠宝都珍贵。

沈砚辞突然弯腰抱起她,断腿踩在茶桌上,在卫兵们的惊呼中跳上窗台。

“阿姐,抓紧我。”他轻声说,“等我带你去个只有我们的地方。”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脸上,林南枝看见他眼底的光,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话:“我要把整个世界捧给阿枝。”

也许这个世界千疮百孔,但只要他在,她就有了盔甲。

“好,我抓紧你。”她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背着自己跳进夜色,听见身后传来林灼言的笑:“记得给我寄喜帖!”

小巷里弥漫着硝烟味,沈砚辞突然停在废弃的城隍庙前,把她抵在斑驳的门框上。

婚服的布料蹭过她大腿,他的指尖颤抖着解开她旗袍的盘扣,露出里面的红肚兜——那是他偷偷绣的,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永结同心”。

“阿姐。”他的声音哑得可怕,“我等不及了……想现在就娶你。”

林南枝看着他眼底的狂热,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主动贴上他的唇,尝到咸咸的味道,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沈砚辞发出压抑的呻吟,断腿挤开她的膝盖,掌心覆在她小腹上,像在描绘未来的形状。

“这里……”他喃喃自语,“以后会有我们的宝宝,像阿姐一样好看。”

“胡说什么……”林南枝想笑,却被他咬住下唇,舌尖扫过她的牙齿,像在索取所有的呼吸。

她感觉到他的心跳撞进自己怀里,想起他在手术台上说的话:“阿姐的手比麻药管用。”

城隍庙的神像在月光下泛着慈悲的光,沈砚辞却用断腿撑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供桌上,指尖划过她后腰的旧疤。

那里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他曾用指尖摸过无数次,现在终于能亲眼看见。

“像朵小玫瑰。”他低头吻那处皮肤,“阿姐是我的玫瑰,带刺的,只能我摘。”

林南枝浑身发烫,想推开他,却摸到他后背的绷带。

那里有道新伤,是今天为了护她挨的枪子。

她突然转身,解开他的婚服,露出狰狞的疤痕,低头吻每一道伤口,像在安抚沉睡的兽。

沈砚辞猛地攥住她的头发,指节发白:“阿姐……别这样,我怕自己会失控。”

“那就失控吧。”林南枝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钻,“反正我们己经疯了。”

他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低头咬住她的喉结,指尖探进。

林南枝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远处的枪声,在这个破旧的城隍庙里,他们像两只溺水的兽,紧紧相拥着沉入海底。

“阿姐,我爱你。”沈砚辞在她耳边低语,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从乱葬岗那天起,就爱了。”

林南枝想回应,却被他更深的吻堵住。

她攥紧他的婚服,任由他在自己身上种下玫瑰的刺,突然明白,有些爱注定要在鲜血里绽放,却比任何温室里的花朵都要热烈。

错乱章节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