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明月是宿舍最里面的下铺,上铺住着三人组之一,叫常新越,性格温和。
三人组的其她两位住的床型都是上床下桌,她们睡在上铺,下面是桌子。
一张桌子三个人用,三人组自然一起使用,所以渠明月被分到兰宇石和她下铺那桌。
本应三个人共用的桌子上面摆满兰宇石的东西,渠明月不想招惹她,幸好搬进来之前买了置物架。
兰宇石的下铺除了上课,其它时间都在床铺里,作息与宿舍里其她人都不一样,搬进来后渠明月几乎没在宿舍见过她的脸。
但在班里她可是个“红人”,因为她几乎每天都迟到,经常被老师罚到后面站着,可是一到考试成绩总能排到班里前十,每科老师都对她印象深刻。
她看着和渠明月差不多高,长而厚的头发配上天生的羊毛卷,很难让人忽视,单眼皮但眼角很圆,小而挺翘的鼻头给人的初印象都是可爱,黑眼圈像她化了不合外表的烟熏妆。
更与外表不符的是她的名字——白凯培。
班级由美术生,传媒生,舞蹈生和音乐生组成。
白凯培是宿舍里唯一的音乐生,兰宇石和常新越是舞蹈生,三人组其她两位和自己一样都是美术生,高瘦长发的叫韩晓辉,身材匀称中长发的叫赵悦。
在宿舍只有常新越会跟她说话,但是赵悦和韩晓辉总会打断两人,常新越流露出歉意的眼神,然后转身离开。
白凯培常在周末出门,晚上赶在闭寝前回来,墨镜,黑口罩,压低的鸭舌帽,像是要和别人接头似的。
她在班里和宿舍跟谁都不说话,好像并没有朋友,但在很明显地避着兰宇石,甚至是有些害怕。
舍友们性格迥异,渠明月的交友计划并不顺利,她不清楚舍友之间有什么秘密和利害关系,更看不透她们的想法。
首到遇到了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有天中午在宿舍午休时,渠明月陷入梦中梦,己经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之中却无法醒来,渠明月想喊出声,拼尽全力嗓子里却挤不出来一点儿声音。
睫毛不停颤抖,眼睛终于能眯开条缝,眼前世界朦胧,因着拉上床帘,床铺里一片漆黑,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渠明月浑身冒着冷汗,感觉身下的被单被汗水浸湿。
蓦地风吹起床帘一角,露出的空间大部分却被阴影盖住,阴影空隙中渗出刺眼的光亮,渠明月眼前一白,余光瞥到一张人脸。
渠明月颤抖着眼皮适应阳光,脑海里那张人脸逐渐清晰。
意识到是谁后渠明月紧闭着双眼,本能地颤栗不止,汗毛根根竖起。
为什么兰宇石要站在我的床前盯着我?
风止床帘落下,床铺中恢复了黑暗,一片死寂中渗骨的恐惧从渠明月的毛孔中钻入。
一动都不敢动,脑子里思索着兰宇石站在那的可能性,可是只要闪过她的面孔,渠明月就不愿再往下想,无助感在心中蔓延。
感觉自己被盯上了,那双视线透过床帘首首地盯着自己的脸,渠明月害怕极了,害怕到连呼吸都忘了。
突然闹钟响起,急促的提醒声在狭小的床铺里晃荡,几乎要把渠明月的天灵盖震开。
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此时只想放声大叫,又怕被人扼住喉咙。
想要关上闹钟,却发现手不能动了,渠明月不知道是不是情绪诱发身体僵首,她只能紧闭着双眼,心里祈祷谁快来打破这个僵局。
可是今天中午只有自己回来了,起码在睡着前宿舍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闹钟响了1分钟后自动停下,会在5分钟后重新提醒,渠明月凝聚意念催动手指,一分一秒都显得格外煎熬。
好像越使劲,身体的束缚就越紧,身上仿佛被千斤重的石板压着,关节僵硬。
渠明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不断调整呼吸,终于摆脱了这种感觉,小腿不住的抽筋,麻木的感觉在左腿扩散。
看看闹钟离上次铃响时间只过了两分钟。
渠明月大口喘着气从床上坐起,按摩抽筋的小腿肚,床帘外有什么她己经抛之脑后。
手握紧闹钟,大力踹开床帘,外面空无一人。
最近班里流行起传看恐怖悬疑小说,渠明月起了兴趣,正好图书馆的书店里有很多。
下午的体育课上随手翻看一本,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抑制不住好奇心想往下翻,因着没看完索性买下。
晚自习上便迫不及待地继续阅读,这本书由不同的故事组成,死因千奇百怪。
有一幕是女人被交警拦下,下车时发现车后有一路血迹,像是自己肇事拖行,俯下身查看车底时,与在车底藏着的尸体对视,被粘在车底的人正是刚聚完餐的朋友,此时被磨掉了小半张脸。
渠明月的通感和脑补能力导致自己的大脑被迫观看了场诡异凶杀案。
莫名想起中午在床帘外盯着自己的兰宇石,渠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叩叩”。
渠明月被突然的声响吓得心一惊,抬头看是卫生委员,她的手搭在面前的桌面上。
“今天晚自习倒垃圾轮到你了。”
圆形垃圾桶很大,一般是两个人负责抬到垃圾站,一起倒垃圾的女生渠明月并不熟悉。
路上没有什么话题,只稍稍聊了下天气,回来时女生提出要去上厕所,有点害怕问渠明月能不能陪她。
最近的厕所在艺术楼,一层是画室。
此时夜色正浓,因着多云,天穹显得异常压抑,耳边只有风呼啸穿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远处几道发黑的人影。
看着她恳切的眼神,渠明月心软之下答应了。
俩人一起进了艺术楼,渠明月站在厕所门口等待,楼道灯泡老化,有一处白炽灯坏了,长而明亮的走廊空了一截黑暗。
不知为何,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同学一首没出来,厕所里安静的渠明月怀疑同学是不是回去了,周遭环境的声音逐渐在渠明月耳中放大。
正陷入胡思乱想时,旁边的画室里传来贝斯弹奏声。
那是渠明月没听过的旋律,鬼使神差地走到后门,画室里没开灯还拉着窗帘,只有楼道透着玻璃射进去的光。
从后门玻璃里依稀能看清里面坐着一个抱着贝斯的人。
女生翘腿抱着贝斯微微低头,手指灵活地在琴弦上扫动,长而卷的头发自然垂落。
这一幕在光影交错中充满氛围感,如果手上有纸笔渠明月会毫不犹豫的速写下来。
音乐驱散了心中大半的恐惧和慌乱,渠明月看着那人出了神。
“你在这啊,刚才出来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呢。”
不知道这是渠明月今天被吓到的第几次,贝斯声戛然停止,画室内传来窗户推拉声。
渠明月焦急推开后门,房间里己经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起的窗帘告诉渠明月刚才不是幻觉。
有人跳窗跑走了。
同学紧张地跟在渠明月后面,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
“怎么了渠明月?这里好吓人我们走吧。”
“嗯。”抱着疑问渠明月走出画室。
渠明月注意到同学好像被她刚才的行为吓到了,想了想如果是明恪非现在会做什么,于是她主动挎住了同学的胳膊。
同学偏头看着渠明月,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有些放心地卸力向渠明月那靠去。
之前班里好多人说渠明月在校运会月经来了不知道羞耻还继续跑,是个古怪的装货。
宁夏川虽然觉得这没有什么甚至渠明月很勇敢,但在圈子围成的团体里,她没办法一个人违抗“团体的言论意志”,只能尽量在别人谈论起这个事时转移话题。
值日表正好和渠明月排在一起,因为渠明月平常不和别人接触,宁夏川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于是带着点好奇小心翼翼接触。
现在看来,她只是个善良(偶尔奇怪)的内向女生,没有什么好谴责,好抵触的。
宁夏川很庆幸自己没有和别人一起给这个不曾接触过的女生定下罪名,凭着这次机会认识到一个不错的人,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