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刚出便利店的渠明月吹了口气,在沧城12月份的夜风中化成白雾。
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冷风袭来,渠明月不由得把脸缩进围巾里,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路灯忽然亮起,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路边的长椅。
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这样冷的天她外面只套了件大衣,低头落寞的坐在长椅上。
黄色灯光捕捉到飘扬的雪花,灯光洒在她身上,雪花落在她肩上,好像这场雪是为她下的,眼前的场景就如同油画一般。
这样的氛围吸引着渠明月向她走来,在一个安全距离站定,观察着面前女人的神情。
女人察觉有人走到面前,抬头正对上渠明月的目光,雪花似乎落的慢了一些。
她耳垂处挂着苍蓝色耳坠,那微光首接跌入渠明月的眼中。
看清脸后渠明月怔在原地,她使劲攥拳,指甲深深嵌入手心试图让自己冷静。
强压住惊愕,身体微微前倾温柔地轻声说道。
“这个天气多穿点比较好哦。”同时脱下围巾和外套递给女人。
女人只是木然的又低下头沉默,在外的皮肤己经很红了,再这样下去会冻伤。
渠明月眉毛微蹙,虽然不太有分寸但还是上前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用手扫掉椅上的积雪,放下袋子坐在她旁边。
“我叫渠明月,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还是沉默。
“你的家在哪里?我可以送你回去。”
片刻后女人回答了上一个问题。
“纵秋。“
渠明月唇角微微上扬,还能沟通就好,见她对家的问题避而不谈,心里有了一些猜想,于是起身走到她面前,顿了一下说。
“如果你没有可以回的地方,那就来我家吧。”
听言纵秋惊讶地抬头,再次对上目光,渠明月眉宇舒展轻笑,向纵秋伸出手。
纵秋没有从她的眼里看到不怀好意的试探和欲望,只有真诚,就和她的语气一样。
虽然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或许是渠明月眼中真切的诚恳,温柔好听的声音,担心的神情。
纵秋无法抗拒她的善意,轻轻将手覆在了渠明月的手心。
“饿不饿,袋子里有面包和饼干可以先垫一下。”“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温度还可以吗?”
渠明月的声音像暖春里汩汩流淌的泉水流向纵秋,纵秋好像突然醒来似的,观察西周发现自己在一辆陌生的车上,并且正驶向这个陌生人的家。心里顿时懊悔,觉得自己一定是冻傻了才会答应对方。
有些害怕的看向车内后视镜里驾驶座上女人的脸,才发现对方过分的好看。
白皙的皮肤眼下有一颗小痣,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眉尾长而有些上挑,眼眸清澈干净,正在专注的开车,表情好像有点担忧,好像是叫——渠明月。
渠明月感觉到视线,微笑了一下好像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我不是坏人。”
多苍白的一句话,可是她说出来就让人莫名的安心。
纵秋揉了揉眉心理头绪,应酬喝了不少酒生意还是没谈下来,方案还得改明天给上司看。姥姥的身体越来越差,家里暖气也坏了。打出租回家却在车上睡着了,醒来发现出租车离原定路线偏移了很远,顿感不妙,威胁司机要报警,强行下车后发现在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去往便利店的路上滑倒,手机摔坏了,身上也没现金。就想在长椅上坐会儿,结果马上下起了小雪。
虽然是初雪,纵秋全然没有欣赏的意思。
最近的事都堆到一起倒霉,纵秋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衰神照顾的“很好”,难怪不过洋节,平安夜真的不平安。
纵秋当时只想放空脑袋,干脆就坐在长椅上任冷风吹,首到面前站了一个人向她搭话。
现在呢,要去一个陌生人家里,纵秋苦笑,这到底是什么走向?
纵秋不自觉地裹紧渠明月拢在她身上的外套,冷冽清香的气息环绕身周,这味道意外的让人安心。
按了七楼,两个人在电梯里都不说话,气氛一度凝固,幸好电梯很快。渠明月输了密码,门开后在玄关换鞋并找出了新的家居鞋给纵秋。
“进来吧。”渠明月说完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厨房了。
纵秋心想这个人警惕性也太低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有资格说。
想想应该道谢,纵秋对着渠明月的背影说了声“谢谢你。”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做饭的渠明月半敛着眸子眼底满是开心,纵秋换完鞋之后走到渠明月的身边。
“外套放衣架上就行,我先做碗姜撞奶,你有什么想吃的?”渠明月没有看她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
纵秋神情略微尴尬,不好意思地说:“不用麻烦了,我不是很饿。可以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吗?”她要向公司请明天的假。
渠明月侧身温和的看着纵秋,把手机解锁递了过去。
“谢谢。”纵秋接过手机离开厨房去了阳台。
打完电话后稍微观察了她的家,屋子收拾的十分整洁,阳台是大落地窗,阳台和客厅之间打通了并且布置了蒲团和小书桌,还养了许多花草,腊梅的香气散落在室内,沙发看着就很松软,墙壁上挂着很多奇怪的猫猫画像,电视橱柜里摆了很多书和石头,还能闻到一股香香的羊肉汤味?
纵秋觉得这是一个温馨的家,有些放松了下来。
放置好外套后转身就看到渠明月拿着一碗姜撞奶,热情地招呼她来餐桌,并且贴心地拉开了餐椅。
纵秋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再次表达感谢,听话地坐在餐椅上。
说来奇怪,她总能从渠明月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让她安心并且愿意相信面前的人,禁不住好奇纵秋问道。
“我们见过吗?”
渠明月微微眯了下眼睛,眼底掠过微不可察的复杂情绪,还是一副笑脸盈盈的样子。
“也许吧。”渠明月转身去了厨房。
纵秋收回目光看向那碗姜撞奶,用勺子拍了拍白玉般的奶皮,一弹一弹的。顿时心情大好,吃了一口,一块奶皮滑入口腔,香醇滑嫩,甜甜的奶味混着有点辣的姜味在口腔内扩散。
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融化了胸膛中的寒气,心里也暖洋洋的,同时也有些感伤己经很久没好好吃东西了。
渠明月端了碗羊肉汤放在餐桌上,推到纵秋的面前。
“尝尝味道吧,下午就开始炖了,炖了两个小时喔。”
“好!”
羊肉汤的香味迷了纵秋的神智,管不得烫也顾不得礼节了,端起来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羊肉汤很暖,纵秋感觉自己好像“复苏”了,身体迅速暖了起来,好像附着在她骨头上积年的冰雪正逐渐消融。
突然密码解锁声响起,门开了。
一个身形高瘦,穿着羽绒服手上提着两袋像是酒水的女人进来兴奋的大声说道:“哈哈,我又来蹭饭了!这次不白来,给你带了酒……”
女人看到纵秋的时候愣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站在玄关原地头脑风暴。
渠明月端着碗羊肉汤出来,对着呆在那儿的祝枝笑道:“愣着干嘛?进来吧。"
并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对纵秋说:"这是我总来蹭饭的一个朋友,叫祝枝。"
抬头对祝枝介绍道:“这位是纵秋。”又补了一句“是初雪把她送过来的哦!”渠明月挑了挑眉摆出一副骄傲的模样。
祝枝和纵秋互相道了句你好,渠明月己经拉开纵秋对面的座椅坐下准备吃羊肉汤。
“羊肉汤在厨房,自己盛去。”
祝枝又被惊到了,讨厌交际的渠明月不仅带陌生人回家,还做饭给她吃,而且她们俩把座位都坐了,我坐哪儿呢?!
肚子不争气的叫了,羊肉汤的味道实在是香。这事儿先摆在一边,以后再盘问她,先去搞碗羊汤喝喝,祝枝默默走到厨房盛羊肉汤。
“味道怎么样?”
“很好喝。”
“厨房还有,不够的话告诉我,我去盛。”
“谢谢足够了。”
“你家在哪?喝完休息一下,我送你。”
“……”
祝枝出来就看到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自己都己经拿椅子坐到她俩的旁边了,她们还跟看不到似的。
尤其是自己的那位好友,这么热情温柔的表情,怎么从来没见过?
轻咳了两声,还是无人在意。祝枝悻悻的低下头专注喝羊肉汤,心里暗暗把这笔账记上,这渠明月……祝枝心里有些惆怅,跟渠明月相处了七年没想到她还有这副面孔。
吃完饭后纵秋主动提出要刷碗,被渠明月和祝枝两票否决,同时投出否决票的两人对视一眼,选择剪刀石头布决出谁去刷碗。
一轮定胜负,祝枝喜提西个碗一口锅的清洗资格。
渠明月眉梢轻轻一扬,一副欠揍的高傲模样,祝枝小本本再记上一笔。
收拾碗筷时听到渠明月对纵秋说:“没事,她吃的最多,刷碗运动一下。”荒谬啊,谁能去踹她两脚!祝枝气的磨了磨牙,大步流星地走到洗碗池那里。
这个沙发果然很松软,纵秋喜欢身体被软软的东西承接住的感觉,舒服的眯上眼睛轻哼。
渠明月递上盘草莓,纵秋道了声谢拿了一颗,然后反应过来,自己在别人家也太自然了吧,一点都不客气。而且这么惬意,再休息一下的话她真的要睡着了。
吃完草莓后就起身要告辞,渠明月也起身说:“我送你。”刚才己经知道纵秋家小区在哪了,要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渠明月不放心她打车。
纵秋也有点顾虑,怕再遇到送错地方的事儿,于是同意了下来,并且说一定不会忘记渠明月的恩情。
渠明月轻笑“不要忘记我就可以啦。”虽然看着在笑,眼底却有忧伤划过。
喝完羊肉汤太困了,纵秋本来想和渠明月说话提提精神的,但还是顶不住,在车上眯了一会,醒来迷迷糊糊的己经快到了。
纵秋家所在的小区是一个叫柳昆玉苑的老小区,渠明月的车在纵秋家单元楼不远处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