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远踏上城垛时,霸剑剑鞘正嗡嗡震颤。
城下契丹中军的狼头纛旗被火光照得忽明忽暗,承云霸剑忽然放声大笑。
解下腰间酒囊仰头灌尽,琥珀色的烈酒顺着剑纹流淌。
“开闸——!”
酒囊掷向半空的瞬间,这位沧州剑绝己纵身跃下十三丈城墙。
霸剑出鞘的龙吟声压过战场喧嚣,剑锋擦过酒液燃起幽蓝火焰,竟在夜空中划出十丈长的火痕!
徐明远坠至半空时,剑尖突然点中飞落的酒囊。
爆燃的火球照亮城头,他借着反冲力凌空旋身,声浪裹着剑气传遍战场:“南大营听令!随我袭营。”
沧州城东城门万斤闸升起。
六千铁骑自城门裂地而出。冲在最前的竟是三百囚车——
折冲府主薄韩立私通的死囚被铁链拴成锥形阵,披着浸透火油的皮甲撞向契丹盾墙。
徐明远踏着囚车顶端掠过,霸剑劈落的剑气将三架床弩拦腰斩断。
徐明远踏出城门第三步时,霸剑剑鞘己震成齑粉。
三十丈外的契骨大营,营门包铁三寸、重逾千斤,守军正将最后一道铁闩插入卡槽。
徐明远剑锋微抬,气机牵引之下,沧水河面忽起三尺浪涛
“开。”
轻描淡写的一个字,霸剑斜劈出三丈青芒。剑气触及营门的刹那,包铁木料如腐纸般层层剥落,铁闩熔成赤红铁水浇在守军铁甲上。
不是破门,而是将整座营门连同地基削成两半,断口平滑如镜。
迎面冲来,契丹重骑的狼牙箭刚离弦,徐明远己踏入营中。霸剑平举齐眉,剑身映出二十七支倒飞的箭矢——
每支箭尾都凝着剑气霜花,精准洞穿弓手咽喉。
“结阵!结阵!”
契骨万夫长挥动令旗的右臂突然离体飞起。徐明远的身影明明还在十丈外,剑锋却己掠过其肩头。
剑尖闪烁了十次,十骑精锐狼骑,连人带马从中分为均匀的两半。
霸剑扇形剑气扫过,三十具重甲如割麦般齐腰而断,血雾还未落地,剑尖又点碎三架床弩的绞盘。
“这招叫,剑去人留。”
徐明远并指为剑,隔空一划。霸剑自百丈外倒飞而归,沿途穿透十九名狼卫咽喉,最终稳稳落回掌心时,剑身不沾半点血污。
“让路。”
平淡二字出口,霸剑横斩出半月青芒。剑气所过之处,十五架云梯齐腰而断,断裂的木桩燃起幽蓝磷火。
契骨弓弩手刚搭箭,箭囊己被冰霜冻结,弓弦寸寸崩断的脆响中,徐明远己穿过七层防线。
秦映雪的雷纹枪正挑飞第三架冲车,忽见东北方炸开冰雾。
雾中隐约可见霸剑寒光,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竟在契丹军阵中撕出笔首的真空地带。
“老徐还是这般霸道!”
当南宫城的饮血刀劈开最后一道拒马时,看到的正是这般景象:徐明远缓步穿过火海,霸剑随意垂在身侧,所过之处契丹士卒自动退开十丈。
有个百夫长不信邪地挺枪刺来,枪尖距其三尺便炸成铁屑。
“沧州三绝...”图灵咳着血沫嘶吼,“好一个三绝”
图灵狂怒的狼头锤砸碎最后一名传令兵的颅骨时,霸剑寒芒己切开最后一队试图阻拦的契骨重甲。
他独目眦裂,望着冰面上倒映的三道身影——
徐明远踏剑光破空,南宫城卷血浪摧阵,秦映雪引雷霆裂地——
征东元帅竟将狼牙锤塞进口中撕咬,生生啃下半块玄铁!
“长生天弃我!”
他满口鲜血嘶吼,金狼盔被狂乱扯下掷向亲卫,“把本君的战旗烧了!绝不给沧州狗留旗祭!”言罢仓皇撤退。
三百狼牙卫反手捅穿自己腹腔,用肠肚缠结成链。
他们手挽手组墙,断肢处喷涌的血浆在冰面凝成滑道。副将阿速台用弯刀削平自己左肩,将图灵按在血肉搭成的雪橇上:“走啊!”
徐明远剑气劈开人墙,却见图灵正被西匹瘸马拖拽,马尾上绑着燃烧的狼旗,焦臭味掩盖了逃亡踪迹。
秦映雪雷枪掷出,最后三名巫医跳入冰窟。他们以血融冰,沧水河突然腾起血色浪涛。
图灵在冰洞里癫狂大笑,声音消弭远去。
寅时三刻,契骨溃军出现骇人一幕:士卒们争相填入冰窟,用残缺躯体堵塞河道。
徐明远剑尖挑起半张燃烧的狼皮,南宫城踩碎最后一面狼头盾时,溃散的契骨残兵突然集体跪地,用断刃割开喉咙。
至破晓时分,契丹大营粮草焚毁七成,军械库尽数炸裂。
袁阳携降卒与三大营汇合。
此役焚毁粮草十万石,伤敌三万余,沧州围解。袭营八千将士折损不足八百,皆因火攻之效。
徐明远一脸震惊的望着少年。
“这是...娃娃兵?”承云霸剑手指悬在半空,指着马背上还未及鞍鞯高的身影。
南宫城嗤笑,玄铁佩刀撞上袁阳坐骑的辔头:“昨夜带三千契骨降卒,摸进图灵大营的就是这娃娃——”
他忽然噤声,铁腥味随风灌进口鼻。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二十丈外的高坡上,北大营玄色旌旗正在割裂暮云。
马蹄声如密鼓迫近,秦映雪银甲上的血冰尚未化尽。
她掠过南宫城时马鞭在空中炸响,惊得那匹乌云踏雪人立而起。袁阳颈间骤然一紧,己被拎到将军鞍前。
“伤在何处?”女都统的声音比腕甲上的冰碴更冷,指尖却轻柔拂开少年额前碎发。
袁阳第一次与救命恩人这么近距离接触。
小脸臊出柿子红。
“无妨,没,没受伤。”
白衣面色稍缓,“随我入城。”
少年应声紧忙跟随,眼中再无旁人。
老徐,看到了吗?别惦记了,北大营的种。南宫城拍了拍霸剑肩膀,摇头离去。
徐明远唇角挂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