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特助来B市这几天有没有看过我们B市的新闻?”
王开把手机递过去,上面的界面是B市晨报的一则新闻。
【绑架案在热心王市民等热心群众的帮助下现己经将犯罪人员缉拿归案,几人均有前科……】
几张图片中几个人的脸就算打上了马赛克,赵秋实也认得出来。
赵秋实面上没什么变化,声音中满是嫌恶:“这般行迹恶劣的社会渣宰,就应该抓起来。”
赵秋实好像很正常,一切都正常。
言语得体,态度礼貌,就连嘴角弧度都没有多少变化。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且看见那些文字和图片的时候露出来的表情不似作假。
江寒清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上碗筷,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道:“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赵特助这话很对,这世上少一个坏人,我们在乎的人就能少一份威胁。”
赵秋实语气淡淡:“有些东西不能称之为人。”
“感觉赵特助深有同感,家里是有弟弟妹妹吗?”
赵秋实摇头,继续笑眯眯道:“没有。”
“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江寒清点了点手机:“赵特助现在要不试试给家里人打个电话,看还能不能打通?”
赵秋实的手默默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故作镇定:“我不知道江总在说什么,赵某从小就是一个人打拼长大,没有家人。”
王开扯了扯嘴角,努力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来,然后拿出另外一台手机拨了个号,电话很快被接通,王开将声音外放。
那边的声音嘈杂,感觉场景混乱。
“你们别过来!”
“我警告过你们别过来!”
慌乱不甚清楚的男声中还夹杂着一道女声哭泣的高声尖叫。
“砰——!”
赵秋实面前的汤碗猛的被打翻在地,赵秋实的冷静在一寸寸崩掉,他的眼神逐渐阴冷起来:“江总这是什么意思!”
江寒清依旧是那般,并没有回应赵秋实的质疑,声音清冷,话锋却是一转:“现在赵特助要不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赵秋实连忙把手机拿出来,起身出去打电话,因为太过紧张的原因,拨号的时候,手一首在颤抖。
赵秋实平时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了。
等到电话接通的时候,赵秋实听到了和王开手机中出现的同样混乱的声音,只不过这次那道女声更近,更清晰。
赵秋实张嘴还没问些什么,电话那头陈春华就开口道:“秋仔,你莫怕,没说,我没说什么都没说!……”
而陈冬藏在哭,撕心裂肺,语不成调地念叨着:“哥…怕!多多……怕……”
赵秋实心凉了半截,语无伦次地劝道:“华哥,冬冬,别担心,你们先和他们走咱有什么都可以以后再说……”
陈冬藏的哭声依旧是那般,嗓子都喊哑了,听起来好不可怜:“哥!哥!水……!水!……”
“陈冬藏!别哭了!”陈春华严肃地训斥了陈冬藏。
陈冬藏的声音立马小了下来,但依旧在小声抽泣:“多多呢?…多多呢?”
“冬冬乖,你不哭我们以后会和秋仔再见面。”陈春华温柔地哄着陈冬藏,然后对电话那头的赵秋实说:“秋仔啊,咱们虽然不是一家人,但是哥真心把你当弟弟,冬冬也把你当哥哥,咱们之间的好和什么血缘一点关系没有,咱们就是好,就是一家人……”
那语气温柔却带着慌乱,还有坚决与释然平静的就像是在……
交代遗言。
赵秋实害怕地摇头,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此刻他无助极了,只一味地去附和陈春华的话:“对对,我们是一家人,我们当然是一家人……”
陈春华突然开口质问:“你说说,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整日提心吊胆。
为什么耽于过去旧日。
为什么不明白为什么。
赵秋实还没开口,陈春华就接了话,声音中带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哭腔:“我们当然要这么做!我一想到冬冬被他们这么欺负,那几个畜生……!那几个畜生!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们!”
陈春华最后几乎是在吼:“就判那几年!就那几年!你没做错!秋仔你没做错!那几个畜生该死啊!他们该死!”
赵秋实眼眶湿:“我知道哥,我知道……”
陈春华的声音在颤抖,他咬着牙,仿佛听到自己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咯吱吱作响,声音陡然冷静了下来:“秋仔,你听哥说,不管他们问你什么你都说是哥和冬冬做的你知道吗?都是我们做的,是我们要报复,这些事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秋实这个时候也逐渐冷静下来,理智回笼他听到了那边像是有什么拍打的声音,又想到刚刚陈冬藏口中的水,猜到了什么的赵秋实顿时心凉了半截:“春华哥?!你们在哪儿?!哥你要带冬冬干什么?!”
“活,秋仔要好好活……”
要干干净净地活。
要无牵无挂地活。
要……好好活。
最后一句话之后,电话突然被挂断,赵秋实再打过去却只听到手机关机的提示音。
赵秋实眼眶里的泪一连串掉下来,他抹掉脸上的泪,平复心情,风风火火冲回去,江寒清依旧老神尚在地吃着东西,动作慢条斯理,不慌不忙。
赵秋实眼神麻木:“江总。”
“坐。”
赵秋实重新坐在江寒清对面,突然拿起一瓶酒要朝着江寒清扔过去,却在动作发起的瞬间被几个保镖按在桌子上,奋力挣扎还是动弹不得。
酒瓶落在地上只发出略微沉闷的响声,就像他的飞蛾扑火在他人眼里也不过是石子掷汹涌波涛,引不起多少波澜,也泛不起水花。
赵秋实咬着牙,脸就被按在桌上,这个视角能看到的东西是很狭窄的,他愤愤道:“别动他们!这些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秋实终于失去了所有伪装,像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宝藏,哪怕那些珍藏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像是孤狼,眸中染上孤注一掷的绝望,阴恻恻地盯着江寒清,目光淬了毒。
“我知道赵特助为什么这么做。”江寒清声音依旧稳定:“我也知道你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