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江寒清家新去的那个负责照顾西喜的保姆不认识江熹安,好几次见江熹安鬼鬼祟祟的,干脆把物业叫过来了。
物业知道江熹安,来了之后还和他打招呼,误会解除后,保姆讪讪笑着和他道歉。
江熹安周六的时候又去上了西点课,想着江寒清快回来了,他整个人心情都是好的。
楼下的时候遇见了钱思哲,钱思哲先笑着和江熹安打了个招呼:“江哥。”
“上午好。”江熹安笑眯眯的。
两个人聊着天,一起上了楼。
江熹安贴心地引导着话题:“小哲学的什么专业?”
钱思哲只说了个大概:“计算机,软件开发那块。”
江熹安点头:“挺好的,很有前途,我哥就是搞科技的。”
那时候钱思哲并不知道江熹安他哥是行业大佬,他哥的公司是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长明科技。
钱思哲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梨涡,他本就生的白净,身上书卷气息很浓,一看就是个没出社会的学生。
钱思哲没有不好意思地和江熹安坦荡地分享了自己为什么学这个:“来钱快,现在我才大一,就己经能简单地在网上接点活赚外快了,不过收入不稳定。”
“务实?这很好。”江熹安点头,还是很欣赏钱思哲的想法的:“管他学什么,能变现就是最好的,总不能饿死吧!”
江熹安的说法听起来好像是俗气了点,但是他们都是人。
普普通通的要吃柴米油盐的人。
钱思哲笑起来,点头应和:“对。”
从前很多人都告诉钱思哲,你要高尚,你要有追求,钱?不不,这太俗气,别因为你的名字里带钱就被它困住一辈子。
“钱?谁要他那几个破钱!你以后好好学习,有出息,就会让那个男人后悔!”
钱思哲那个自己出身豪门婚姻不幸,被小三赶出去主动净身出户的妈是这么和他说的。
“钱钱钱,你的眼里就只有钱吗?我每天起早贪黑养活你,你还要我怎么样!你就怎么不能再优秀点?他怎么还不来找我们?!”
那个母家突然破产的女人、那个被生活折磨得日渐消瘦的女人,那个爱钱思哲却忍不住去苛责他的女人,那个因为病痛日渐枯萎的女人——他的妈妈是这这么和他说的。
后来钱思哲也听了很多不同的说法,可那些话似乎都不够真诚。
他们套上了层客套的皮,几经思考后再说出口的话己经没有多少人情味可言。
倒是江熹安这个和他认识不久的人因为没多少顾虑,话说的坦荡实诚。
江熹安和钱思哲到的时候其他人己经来了。
陈老师在准备今天上课要用的材料,两个女生在一起边帮忙边说话。
“我的天啊,那本是你写的?我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追了!当初你在我大学在的城市开签售会,我下了专业课之后慌里慌张地赶过去还是没赶上,没想到啊姐!那本真的甜掉牙,我特别喜欢!”
“那本我家里还有当年的初印,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给你带过来。”
“这……不太好吧,这样姐,我把钱按市场价给你。”
“没事,本来就是出版商当年送的,不值当什么钱。”
“行!我不客气了,谢谢姐!我有个面霜用着不错,下次给你带!”
课的氛围依旧很不错,杨静虽然看起来一副文静的样子,力气却大的很,见识到她男友力一面的白梦更喜欢她了。
课结束的时候江熹安和钱思哲一起下楼。
严松正百无聊赖地在路边用脚踢石子,他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工作服,工服磨去孩子眉宇之间的稚气,远远看过去就是个普通工人。
灰扑扑、不起眼。
像是角落里的小石头。
严松刚巧抬头看向那边,随即一笑,哒哒哒向两人跑来。
严松把早就买好的棒棒糖塞给钱思哲,动作不容拒绝,笑容傻里傻气,而此时他也只有笑起来还能看出几分少年模样:“给你买的糖!橘子的。”
钱思哲捏了捏手上的糖纸,心口一阵暖意:“你怎么来了?”
“干得快呗!下午放假,我带你去玩啊?”严松动了动脖子,看起来吊儿郎当,他注意到了江熹安,指着人半天,最后一拍自己脑袋喜笑颜开:“那花老板!”
江熹安笑了:“是我。”
严松嘿嘿笑起来:“谢谢老板送那花,快一个星期了还活着,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花。”
粉色玫瑰很漂亮,一枝也不失风采,钱思哲很喜欢,把它放在喝完的饮料的玻璃瓶中,摆在狭小房间的玄关处,进门出门都得看看。
就是鲜花没了根,终究活不长久,最近外侧的花瓣逐渐开始枯萎。
严松对自己小气,却愿意在钱思哲身上花钱。
他在工地上干活的几个朋友都说严松傻,不明白他为什么对一个先前没见过几面、只初中有过短暂相处的同乡那么好,不但收留暑假没处去的他,甚至还偷摸想给钱思哲交学费。
严松自己也不明白。
但他就是觉着,自己想看钱思哲开心。
钱思哲悄悄扯了下江熹安衣服下摆。
江熹安笑眯眯没说话,实际上脑子飞快转圈想着怎么转移话题,江熹安突然瞥到了严松缩在袖子中的左手处。
天这么热,本来穿外套就有够奇怪的了,刚刚严松那只手几次三番要抬起来都又克制了下来,微微露出来一点江熹安看到了红痕:“你手怎么了?”
果不其然,严松立马把手往身后藏,眼神闪躲:“没事……”
钱思哲把他的手扯过来,严松挣扎,疼得首呲牙。
“别动!”
钱思哲生气了。
钱思哲把严松粘满灰尘的袖子拉上去,越看心越沉。
严松身材瘦弱,这手腕握着也能断了一样,此刻手上红肿一片,手心处的肉骇然地翻了过来,应该是被什么利器划破而造成的,甚至还能看到白花花的肉,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吓人得很。
江熹安皱着眉关心:“这是怎么弄得?”
严松一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要不是江熹安有意转移话题,恐怕钱思哲还要再一会儿才能注意到。
“嗨~”严松不在意地摇头晃脑,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被钱思哲拉着手,手指却是悄悄蜷缩在了一起:“工地上干活,都钢筋水泥啥的剐蹭一下很正常。”
钱思哲知道他那半天假怎么来的了。
钱思哲有心骂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又心疼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