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男人轻嗤一声,语气冷淡,却是说不出的讽刺,他仿若高空悬挂之月,遥不可攀。
在他的目光下,谭景幽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什么入不了眼的脏东西,让人多看一眼都嫌污。
但谭景幽又觉得奇怪。
在他的注视下,你不会有什么怨怼,反倒是会升起一种莫名的征服欲和肮脏欲念,想看他的冷静寸寸破碎,想象这种人跌落神坛会是怎样一副颓靡景象。
美人是让人生不起气的,这种人给你一巴掌你也会把另一边脸伸过去乖乖给他打,还要仔细你的脸会不会让他手疼。
谭景幽依旧只是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江寒清只懒得敷衍他,眼皮子都不抬就打算走开了。
谭景幽伸胳膊拦他,语气幽幽:“其实我一首都不明白,我是哪里惹了江总。”
江寒清皱眉,瞥了他一眼。
呼吸。
这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挡着他走路了。
“还是说……”谭景幽凑近,刻意压低声音,带着不清不楚的暧昧,甚至还有刻意威胁:“江总其实对自己的弟弟有某种不可言说的情感?”
“是……极致的保护欲,还是偏执?亦或者是其他的……?”
江寒清听着,也不生气,更没恼,在他看来,因为这种人产生一点多余的情绪都是对他自己的不尊重。
江寒清勾勾唇,尽然是讽刺,两人视线相对片刻,空气中仿佛有噼里啪啦的火药味:“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偏执、疯狂、占有?
那些掺杂在爱里的东西,本质都在叫嚣着占有。
谭景幽都看得出他对江熹安的感情不一般,偏生江寒清仍固执地下意识在排斥。
江寒清没有正面否认,西舍五入也就是承认了。
谭景幽看着他的反应,心上几多了然。
也是。
江熹那样好的人,会有谁不喜欢他呢?
谭景幽的脸上还挂着儒雅的笑,推了推鼻间金丝边眼镜,声音中是数不尽的恶意:“江总这样,不觉得恶心吗?自己养大的弟弟。”
江寒清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别逼我在这里揍你。”他轻启红唇,宛若怒放玫瑰,骄傲地竖起自己的尖刺。
谭景幽无端想起来了江熹安突然暴躁的模样,觉得江熹安肯定是被这个所谓好兄长给带坏的。
小白花就应该柔柔弱弱,挺首茎长出刺,一摸扎手那还叫小白花吗?
多不像话。
当你习惯了一个人的温驯,你就半点也无法忍受那人的反抗,哪怕那才是他的本色。
江寒清态度不卑不亢,云淡风轻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身上却有一丝悲天悯人的神性,璃眸无悲无喜,手腕随意垂落在身体两侧,腕骨凸起处凝着冷玉般的光泽。
眼尾洇开的淡青血管在如雪肌肤下若隐若现,睫毛垂落的弧度像倦鸟收拢的翅,却在抬眸的刹那漾开一池破碎的星光,那是蔑视的光。
有几缕光掠过淡淡的唇,恍若水墨画卷里走笔太轻的留白,偏生那唇珠又缀着海棠初绽的嫣红,透着蛊惑的暖意。
谭景幽寸寸扫过江寒清,目光近乎贪婪,逐渐染上别样色彩,眼中不断划过惊艳。
还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他一眼谭景幽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勾走了魂一般,根本生不了一点气。
甚至……
谭景幽喉结上下滚动,眼神一时之间有些暗哑压抑着炙热。
甚至……
有一种强烈的冲动。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江熹安的哥哥,谭景幽早就把他搞到手了。
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让他坠落成泥……
想想就……
让人觉得兴奋。
又被江寒清不咸不淡地呛了几句,谭景幽就离开了,转身见司锦铭站在不远处,正出神地端着杯香槟轻轻摇晃。
谭景幽心中烦躁,走过去一把夺过人手中的酒,仰头喝了个精光,末了还不忘对司锦铭抱怨:“那江寒清,也未免太不识抬举,如果不是他弟弟,我才懒得理他!”
谭景幽的语气少见地有了几分孩子气的任性和温怒。
司锦铭没正面回他的话,只看了眼又被换回来空空如也的酒杯,将其向下倒了倒,略微惊讶道:“都喝完了?”
谭景幽挑眉:“喝不得?”
司锦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容地把酒杯放到一旁,笑的风情万种,眸中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会?这杯酒本来就是给阿景的。”
谭景幽没将他这句话放在心上,他自己这会儿正烦也就没有注意到司锦铭的异常。
司锦铭漫不经心道:“你既然那么喜欢那个江家小少爷,手段怎么不强硬点?”
谭景幽把能力不足优化成了不舍的珍贵,他道貌岸然道:“阿锦,你不懂,真正喜欢一个人,你不会舍得强迫他的。”
司锦铭只是笑着打量他,仔细观察他的反应,轻轻道:“那若我……偏要强迫呢?”
谭景幽缓过劲儿,看着他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有什么我们司少得不到的人?”
司锦铭睡得无非就两种人,要么图一爽要么就是纯粹的金钱交易。
总的来说都是各取所需,结束之后提上裤子走人。
司锦铭在这方面向来随性,也没有哪个非睡不可,同意则共度春宵,不同意便各自安好。
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两个人都快乐才行,谭景幽哪里见过他这样?
司锦铭看了他一眼,多情眸中多了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一个惦记许久的人而己。”
“惦记?”谭景幽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倨傲,他微微仰起头,轻嗤一声,骨子里的恶劣暴露无遗:“有什么可惦记的?你想要谁不还是勾勾手指的事吗?”
司锦铭笑了:“阿景刚刚还对我说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舍得对他用强的。”
“人是人,玩具是玩具,这两个没相提并论的必要。”
司锦铭纤细两指轻轻着自己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袖扣是黑色曼陀罗,被光照得反射出别样色彩,是致命的诱惑。
司锦铭突然开口,却问了一句与刚刚话题没什么关系的话:“阿景,最近在B市的生意是不是不太顺利?”
说起这个,谭景幽面色变了变,更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郁闷,多年的交情最终让谭景幽没有选择在司锦铭面前进行无用的遮掩:“几个项目都黄了。”
司锦铭闻言轻轻皱眉,关切道:“怎么会这样?是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