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撞碎夜幕时,九百九十九盏琉璃宫灯次第燃起。
栖梧的鎏金步辇碾过盐工血泪凝成的金砖道,嫁衣尾裾扫过之处,蛰伏的雪狼群眼瞳泛起焚心毒的冰蓝。
"吉时到——"
礼炮轰鸣的刹那,五哥凤青寰的水袖拂过喜轿,金缕衣缀着的珍珠滚落地面。
珍珠炸开的七彩烟雾中,十二名北戎舞姬突然抽搐,她们发间的银铃坠地,竟爬出数百条赤金蛊虫——正是三哥药庐培育的"连心蛊"。
栖梧的盖头突然无风自动,金丝绣的凤凰掠过萧景珩腰间玉珏。
玉珏裂开的刹那,漠北龙脉图投射在喜堂梁柱上,缺失的部分正被萧景珩咳出的毒血填补。他苍白的手指擦过她颈后胎记,凤翎纹突然灼亮如炬,点燃了龙椅后的《万里江山图》。
"一拜天地——"
司礼太监的尾音被雪狼长嚎掐断。
栖梧俯身的瞬间,袖中金蚕丝绞碎地砖,露出下方流淌的寒铁汁——西哥的矿船正在地底铸造囚龙链。
萧景珩的毒血滴入铁水,凝成的玄冰中封着谢明懿的半块星盘。
"二拜高堂——"
皇帝手中的合卺杯突然炸裂,酒液在空中凝成"弑君"二字。
栖梧的软剑适时挑起瑞王进献的珊瑚树,树芯迸出七百枚毒针——针尖刻着的正是盐税案死者生辰。
萧景珩广袖翻卷,毒针尽数钉入他身后的青铜冰棺,棺中女子心口的双鱼佩突然浮空,与栖梧怀中的残佩拼合。
"夫妻对拜——"
萧景珩的额头抵上栖梧眉心时,他后颈梧桐纹窜出金线,与她的凤翎纹交织成天罗地网。
喜堂三十六根盘龙柱应声炸裂,藏在柱心的漠北火雷滚落,每个表面都刻着凤家七星印。
礼炮再次轰鸣,却是八百矿船撞破宫门。
五哥的金缕衣在船桅铺展如旗,六哥的翡翠骰子雨点般砸向丹墀,每个骰子裂开后都滚出火蚁——这些嗜血虫群正啃噬着皇帝袍角的盐税账册残页。
"礼成——"
萧景珩突然咳出冰蓝血块,血珠坠地凝成钥匙形状。
栖梧的嫁衣蓦地崩裂,金丝凤凰腾空而起,引燃梁上机关。十二架青铜弩机露出,箭矢裹着谢明懿星盘碎片,精准射向太庙地宫入口。
喜乐陡然变调,七哥的雪狼群冲入喜堂。
狼王额间金印与栖梧凤冠上的东珠共鸣,珠光映出地宫壁画——画中谢明懿正将婴孩递给凤淮瑾,襁褓上的北斗七星赫然是焚心毒发作时的脉象图。
"王妃的合卺酒。"萧景珩指尖抹过唇边毒血,将酒盏推来。
栖梧仰头饮尽的刹那,尝到雪参下的腐骨花香——正是她及笄那夜饮过的血酒滋味。
酒液入喉,后背凤翎纹突然刺痛,金丝嫁衣内层的鲛绡遇血显形,竟是完整的漠北龙脉图。
子时的更漏声里,烟花突然炸亮夜空。
栖梧看着漫天火凤衔梧的图案,腕间金蚕丝突然绷紧——那是二哥的海东青群在云层拼出的死字。她笑着扯落凤冠,东珠滚入地缝的刹那,整座喜堂开始塌陷。
"夫君可听过..."栖梧在坠落时吻上萧景珩染毒的唇,"凤火焚城时..."她将半枚玉玺塞进他掌心,"...最宜洞房花烛。"
地底传来雪狼群的嘶吼,三百头饮过毒血的凶兽眼瞳尽赤。
栖梧的嫁衣碎片飘落处,谢明懿的星盘轰然转动,地宫深处传来冰棺开启的嗡鸣——那具沉睡了二十年的尸体,正在缓缓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