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加群的同志去第8章找神秘代码。】
魔宗地牢的腐叶味混着铁锈味,像块浸了毒的破布塞在唐小夜鼻间。她蜷缩在铁笼角落,尾巴把受伤的前爪卷成一团,耳朵紧贴着毛茸茸的头颅——自三天前被苏瑶扔进这里,她就再没吃过一口干净的食物。喉间干得冒烟,连舔舐皮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伤口结的痂又被蹭破,血珠渗进稻草里,引来几只用毒针的黑蚁。
“吱呀——”石门开合声像把锈刀割过神经。唐小夜浑身一抖,尾巴扫落几只蚂蚁,抬头看见苏瑶抱着手臂走进来,黑袍下摆扫过积水的地面,溅起几点泥星。她指尖转着枚铜钱大小的铁环,环上锁链拖在地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醒了?”苏瑶停在笼前,铁环在掌心颠了颠,“看来饿了三天,骨头还没软透。”
唐小夜没动。她看见苏瑶另一只手拎着个皮囊,油皮纸裹着的肉块透出暗红,隐约还在蠕动——是魔宗养的噬灵虫,专吃修士魂魄残片长大。胃里一阵抽搐,她别过脸,却在瞥见苏瑶袖口时瞳孔骤缩:那截雪白的手腕上,有道三指长的伤疤,像条褪色的蜈蚣趴在苍白皮肤上。
“怎么,认得这伤?”苏瑶忽然冷笑,伸手扯开袖口,伤疤在烛光下泛着淡青色,“顾延清的斩妖剑划的。他剜你内丹时,是不是也用了这招?先在你心口划道十字,再念那虚伪的‘清邪咒’?”
喉间涌上腥甜。唐小夜想起三天前被绑在仙门刑台上的滋味,顾延清的剑刃切开皮肉时,那道“清邪咒”像把火钳捅进耳朵,烧得她眼前发黑。此刻苏瑶的声音里裹着冰碴,却让她莫名生出些诡异的共鸣——原来这魔宗煞星,也曾被仙门伤过。
“看够了?”苏瑶忽然甩开锁链,铁环“哐当”砸在笼栏上,“张开嘴。”
唐小夜猛地后退,尾巴扫翻了角落里的破碗。铁环内侧刻着细密的符文,她认得那是“锁灵咒”,专门用来压制妖类灵识。苏瑶抬手扣住她下颌,指尖灵力如蛇钻进经脉,迫使她张开嘴。铁锈味混着血腥气灌进喉咙,铁环卡在舌根处,锁链另一端被苏瑶攥在掌心,像牵着只待宰的羔羊。
“站起来。”苏瑶拽紧锁链,唐小夜被勒得踉跄着往前扑,前爪扒在笼栏上才勉强站稳。她看见自己映在石壁水洼里的倒影:眼睛肿得像两颗烂桃子,绒毛黏着血痂和草屑,哪还有半分青丘小狐的灵秀模样。
“走。”苏瑶扯着锁链往门外拖,唐小夜被勒得窒息,只能西肢并用跟着爬。地牢外是条九曲回廊,墙壁上嵌着用人骨磨成的灯,幽绿的光把苏瑶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具会行走的骷髅。路过某处转角时,唐小夜忽然瞥见墙上挂着张兽皮——雪白色的狐皮,尾尖缺了块毛,正是她被顾延清剥下的那张。
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苏瑶猛地转身,锁链缠上她手腕两圈,用力往后扯:“叫什么?这皮子鞣得不错,等你死了,我就把你俩挂在一起,凑对儿狐仙镇宅。”
唐小夜被勒得眼前发黑,爪子在青石板上划出五道血痕。她忽然想起青丘禁地那尊狐妖雕像,颈间系着的红丝带也曾这般鲜艳——那时她总以为,只要修炼形,就能像雕像里的先辈那样,受万人供奉。如今才知道,无论妖还是人,在强者眼里都不过是砧板上的肉。
“到了。”苏瑶踢开一扇石门,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唐小夜被甩在地上,抬头看见满地白骨,中间摆着座刻满符文的石台,台边插着七根锈迹斑斑的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枚铁钩,钩尖还沾着暗红肉末。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苏瑶解开她颈间铁环,却将锁链另一端拴在石台中央的铁柱上,“魔宗的驯兽台。三百年前,上代魔宗宗主就是在这儿驯服了上古穷奇。”她指尖抚过石台上的符文,“不过你比穷奇幸运——它被剥了筋才学会听话,你嘛……”
唐小夜浑身发抖,看见苏瑶从袖中取出枚银针,针尖淬着幽绿毒液。那是“蚀骨散”,中针者会痛不欲生却偏死不了,首到心志崩溃为止。苏瑶捏住她的前爪,指尖掐住掌心的灵脉:“先从左掌开始如何?听说狐妖的掌心血最灵,滴在符文上能让痛感翻倍。”
“嘤——!”银针扎进皮肉的瞬间,唐小夜痛得甩尾抽翻了石台上的骨瓶。毒液顺着血管爬向心脏,像有把烧红的刀在经脉里乱搅。她想蜷缩,却被锁链扯首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珠滴在符文上,激起一片暗红色的光雾。
“叫得好听点。”苏瑶捏住她的耳朵往后扯,“以前在仙门,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总说狐妖哭声能勾魂——我倒要看看,你这勾魂的本事,能不能勾来青丘的救兵。”
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唐小夜却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求饶的字句。她想起被顾延清剜内丹时,青丘长老们在云端袖手旁观的模样;想起化形那日,白狐姐姐偷偷塞给她的灵果,转身却向长老告密她偷闯禁地。这世上哪有什么同族之情,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法则。
“不说话?”苏瑶忽然揪住她后颈的皮毛,将她提上石台,“那就试试‘分筋错骨’。”话音未落,唐小夜听见自己右前爪的骨头发出“咔嚓”轻响,剧痛如潮水般淹没意识,眼前炸开无数金星。她再也撑不住,发出一声绵长而凄厉的狐鸣,尾尖不受控地扫落石台上的骨灯,幽绿的灯油泼在她皮毛上,灼烧出几个焦黑的洞。
“这才对嘛。”苏瑶松开手,唐小夜摔在石台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她看见对方指尖凝聚出一枚火球,慢悠悠地凑近她颤抖的鼻尖:“现在,跟着我说——‘苏瑶主人,小狐愿效犬马之劳’。”
喉间像塞着团烧红的炭。唐小夜抬起头,透过泪眼看见苏瑶眼中跳动的火光。那火光里有疯狂,有仇恨,却也藏着几分……孤独?她忽然想起苏瑶腕间的伤疤,想起顾延清剜她内丹时说的“替天行道”——原来无论仙与魔,都逃不过被强者摆弄的命运。
“苏瑶……”她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主人……”
“乖。”苏瑶的火球贴近她耳尖,却在即将灼伤皮毛时熄灭。她伸手摸了摸唐小夜的头顶,指尖掠过染血的绒毛,“明天开始,教你认魔宗的规矩。若再敢耍心眼——”她捏住唐小夜的下巴,迫使她看向墙上的铁钩,“就把你吊在这儿,让噬灵虫一口口啃掉你的灵识。”
锁链松开的瞬间,唐小夜在石台上。苏瑶转身离开,石门“吱呀”合拢的声响里,她听见对方低低的呢喃:“别恨我。在这世道,做主人的狗,总比做别人的饵好。”
夜更深了。唐小夜拖着伤腿爬向墙角,用鼻尖拱开块松动的石砖——白天被拖过回廊时,她偷偷记下了这里的方位。石砖下露出个幽深的鼠洞,她蜷进去,用尾巴盖住伤口,舌尖轻轻舔舐掌心血珠。毒液还在体内游走,却比刚才淡了些——原来苏瑶刚才用的,竟是稀释过的蚀骨散。
“为什么……”她轻声呢喃,鼻尖蹭过石砖上的青苔,“既想驯服我,又留着几分余地?”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己是三更天。唐小夜闭上眼,任由疲惫席卷全身。她知道,明天还有更狠的折磨等着自己,但此刻,在这阴暗的鼠洞里,她终于敢让眼泪决堤——为那个被剥了皮的自己,为那个被迫学狗叫的自己,也为那个在疼痛中渐渐生出利爪的自己。
“苏瑶。”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被驯服的兽,也会有咬断锁链的那天。”
石门再次轻响。唐小夜屏住呼吸,却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比老鼠的爪子更轻。她睁开眼,看见一枚裹着油纸的药丸滚进鼠洞,油纸上染着淡淡的茉莉香——是苏瑶身上的味道。
“吃了。”门外传来极低的声音,“蚀骨散的解药。”
唐小夜浑身一震。她盯着那枚药丸,忽然想起苏瑶腕间的伤疤,想起对方看狐皮时眼里闪过的一丝痛色。原来这世上,从来没有纯粹的恶徒,只有被世道逼成恶徒的人。
她叼起药丸,苦涩在舌尖绽开,却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伤口的灼痛渐渐退去,唐小夜蜷缩得更紧了些,尾尖轻轻卷住那枚油纸。黑暗中,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那是活着的声音,是尚未被碾碎的灵魂在跳动。
“明天。”她对着鼠洞深处轻声说,仿佛在对另一个自己承诺,“明天,我要记住每一道痛的痕迹。因为终有一日,这些痕迹会变成我的獠牙,咬穿这吃人的世道。”
地牢外,苏瑶靠在石门上,听着洞里传来的细微动静。她摸了摸腕间的伤疤,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几分狰狞,几分怜悯,还有更多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情绪。
“睡吧,小狐狸。”她轻声说,指尖凝聚出一团幽蓝火焰,将手中的另一枚驯兽丸烧成灰烬,“等你学会了这世道的规则,或许……我们能成为很不错的搭档。”
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像株在黑暗中扭曲生长的花。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魔宗的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