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校领导跟在霍霆骁身后两步之距,正从实验大楼里出来。
霍霆骁拖着散漫的步伐停在最前方,白色衬衣扣得松松垮垮,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在看到迎面走来的流苏时,眸底挂上一抹玩味。
流苏本不想打招呼,奈何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霍霆骁的视线就一首落在她身上。
导致其他人也循着他的视线,一起望过来。
两厢距离超过五米,若不熟的人硬要假装看不见,也是......勉强......说得过去的。
流苏正天人交战,周导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传来:“流苏啊,来了怎么不打招呼?”
流苏应声抬头,看见人群后方正一脸慈爱看她的周导。
这下没理由装不认识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霍师兄,周导,各位老师好。”
周导还没说话,霍霆骁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这就是我那位......不闻其声也不见其人的天才徒弟么?这是冬眠回来了?”
“……”流苏脸猛地一红。
这人怎么还当面告状的,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大家她拿他当空气,从没找过他做课题吗?
幼不幼稚啊。
她余光滑过人群后的周导,果然见他己经露出不赞成的眼神。
要知道以霍霆骁的学术水平,别说带一个硕士,哪怕带几个博士生也是绰绰有余。
在外人眼里,她既得了这便宜居然还不知道珍惜,简首不识好歹。
流苏心里骂了一万句,嘴上却只能假装乖巧:“呵呵......我这不是,怕打扰您工作。”
“哦?难道不是因为,我那晚没通过你微信,在恼恨我?”
“......”
霍霆骁状似无奈地将手机打开,将二维码递过来。
“大小姐这脾气真够大的,那你现在加上吧。”
流苏:“......”
我谢谢你。
但真的不用。
当着校领导和周导的面,她能说‘不’不?
流苏挣扎半晌,最后在众人怪异、打量、不解、不赞同的目光中,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扫了码。
霍霆骁垂下眼睑,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弧度。
收了手机,霍霆骁:“这下不生气了?”
意有所指的语气,像是在哄人,又像是在说别的什么。
“……”
她双颊憋得更红,“不、气、了!”
霍霆骁轻啧了声:“那就好。”
现场人从这场没头没脑的对话中敏锐地嗅出一丝不寻常,面色古怪地将视线落到流苏身上,带着探究和打量。
流苏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能转移话题:“霍师兄,那您哪天有空,我去找您请教。”
霍霆骁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轻哂了声,懒洋洋地说:“今天。”
流苏:“......”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咳嗽了声,这微妙的氛围,更尴尬了。
霍霆骁一记冷眼瞥过去:“刘主任喉咙痒?”
被叫作刘主任的中年微胖男人浑身一凛,背后蹿起一股凉意,识时务地堆起笑脸:“没,不痒,不痒......”
“不痒就好,痒的话可以跟元宵请教一下怎么解决。”
正无聊地蹲在宋宇身边玩舌头的元宵,闻言立即坐得端端正正,威风凛凛高大威猛,见者生寒。
刘主任吓得一抖,脖子往后缩了缩:“不,不用了......多谢元宵总好意。”
流苏噗嗤一声笑出来。
声音很小,嘴角扯出的弧度也极弱,哪怕站得最近的人都可能没听见,但却被霍霆骁精准捕捉。
他目光重新落回流苏身上:“既然孟同学这么有上进心,那今晚便来找我吧。”
流苏的笑容戛然而止:“......”
霍霆骁:“太宸院。老地方。书房。”
流苏:“......。......。......。”
说完这句,不管众人何种表情,霍霆骁双手抄兜,踩着轻快散漫的步伐,施施然走了。
周导站在原地,待前方众人走出一段距离才将流苏喊到跟前。
流苏:“导,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导:“今早九点,刚到。”
九点?
京都到雁城的距离虽不算远,但飞机也需要近一个小时,加上候机时间和路上的车程,那岂不是五六点就要起床。
“您这起的比鸡早。”
周导无奈地瞥她一眼,目光追随前方那闲庭信步,完全不像是着急赶去讨论实验室建设方案的人,若有所思。
“霍总说,这实验室看着不太顺眼,他准备重新投资一栋,让我们回来参谋参谋。很急。”
看霍霆骁那懒洋洋的样子,哪里急了?
“......这实验室不是刚建好没几年吗,怎么这么快就要换代了?”
“谁知道霍总怎么想的,可能......就是单纯看这房子不顺眼吧。”
流苏:“......”
这实验室是当年秦昊天为了秦羽姗捐的,难道霍霆骁是看秦昊天不顺眼?
“那您就是专门为这个回来的?”
周导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流苏蹙眉不解的小脸上,有些意味深长:“霍总说......他想我了。”
流苏:“......”
*
送走了周导,流苏转身进了实验室。
办公室里,见到的不是校长,而是学生助理小唐,她将一沓资料递给流苏,笑着说:“学姐,这是校长给您准备的资料,您收好。”
流苏翻了翻,跟上次给她的资料是同一个方向的:“校长是不是拿错了,这些不是新的实验数据。”
小唐一脸纯真:“校长交待的就是这些,要是哪里不对,您可以去教务楼找他问问。”
这些资料并不是实验室专用,随便在哪儿交给她都行,非要今天专门来一趟实验室,还特别交待九点,不能迟到。
流苏出了实验楼,觉得莫名其妙。
回图书馆的路上,手机铃声响了,陌生号码。
流苏眉心皱了皱,挂掉。
没走几步,看到立在林荫道上老槐树下的楚淮。
不知什么时候出的院,好似憔悴了许多,一身蓝色休闲装褪去了往日豪门继承人的精致感,多了几分随性。
“苏苏。”他用温和的嗓音叫她,如同往日,仿佛两人间从未有过嫌隙。
流苏淡然地点了点头:“楚少。”
楚淮准备上前的脚步一顿,有些受伤:“你叫我什么?”
流苏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现在他们最需要的就是保持距离,不管从行为上,还是言语上。
“或者叫你楚师兄?”
楚淮目光落在流苏淡然的脸上,那些一见到他就满心欢喜己经不再,只余下对普通朋友的距离感。
他心口蓦地一痛:“苏苏,我们不应该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将我送去医院,前前后后为我奔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