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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长街月如钩(上)

染坊的余烬还在冒着青烟,烧焦的木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顾阿婆手里烧剩的秘方纸随风轻颤,边缘卷曲得如同蜷缩的枯叶。

灰烬里未燃尽的 “木染生花” 布料边缘,牡丹纹在微风中明明灭灭,倔强地闪烁着火光,仿佛在诉说着不甘。

时芋望着狼藉的现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渗出血来。

顾山远默默将她往身边带了带,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无声的力量,那力量像一根坚韧的绳索,将她从愤怒与绝望的深渊边缘拉回。

他们都清楚,白家染坊仓库的那场大火绝不简单,那个抱着樟木箱消失在暗处的人影,背后必定藏着更大的阴谋,而这阴谋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慢慢向他们笼罩过来。

然而,生活和事业都容不得他们有太多时间沉浸在愤怒与疑惑中。

市集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时芋和顾山远咬着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工作棚里,借着昏黄的灯光,连夜赶制出 “苍山雪” 系列围巾。

他们的双手被染料染得五颜六色,眼睛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终于,在市集开幕的清晨,他们带着满怀期待,踏上了这场充满未知的 “战场”。

市集设在洱海畔的一片空地上,远远望去,彩色的帐篷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同一片绚丽的花海。

刚走近,便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那声音像潮水一般涌来,混合着各种香气扑面而来。

烤乳扇的焦香、鲜花饼的甜香、酸辣鱼的鲜香,还有那独特的乳扇在炭火上滋滋作响的声音,交织成一幅充满烟火气的大理画卷。

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淡淡的、仿佛带着海洋气息的海盐味,这正是洱海所独有的、令人难以忘怀的气息。它与周围各种美食所散发出的香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而美妙的混合香气。这种香气不仅令人心旷神怡,更让人不由自主地深深吸气,仿佛想要将这所有的美好都吸入肺中,尽情地感受这份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清晨的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与远处苍山顶上的残雪遥相辉映。

时芋将淡蓝、浅灰、米白三色的围巾错落挂在精心布置的摊位上,扎染出的云雾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真的将苍山的云雾摘下,编织进了柔软的布料里。

每一条围巾都像是一件艺术品,承载着他们的心血和对传统工艺的热爱。

不远处的乳扇摊位前,摊主是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她头戴蓝白相间的扎染头巾,动作娴熟地将乳扇放在特制的小铁架上烘烤。

乳扇是用新鲜牛奶制成的薄片,在炭火的烘烤下渐渐鼓起,表面泛起的金黄色,边缘微微卷曲,发出 “滋滋” 的声响,同时散发出浓郁的奶香。

“来尝尝正宗的烤乳扇!玫瑰酱是自家熬的,芝麻也是现炒的!” 她一边吆喝,一边用小竹片挑起一大勺玫瑰酱,均匀地涂抹在烤得酥脆的乳扇上,再撒上一把颗粒、香气西溢的炒熟芝麻。

浓郁的奶香混合着玫瑰的甜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阿姨,这乳扇怎么和我之前吃的不太一样?” 一位背着单反的年轻女孩凑上前,好奇地问道。

摊主爽朗地笑起来:“小姑娘,这是大理的古法烤乳扇!用的是本地新鲜牛奶做的乳扇,炭火慢慢烤,不像有些地方用油炸,那样可就没这股子焦香和奶味了!”

说着,她又熟练地烤了一片,递给女孩,“尝尝,不好吃不要钱!”

女孩咬下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含糊不清地赞叹着:“这味道绝了!又香又甜,还带着点奶味!和我在别处吃的完全不一样!”

她的同伴也凑过来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外皮酥脆,内馅软糯,玫瑰酱的甜和乳扇的奶香搭配得刚刚好,难怪这么多人排队!”

“这围巾的颜色真绝!” 另一位背着单反的年轻女孩凑到摊位前,眼中满是惊艳,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围巾的表面,“像把苍山的雪和云都染进布里头了!”

她边说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围巾,指尖划过云雾纹的纹路,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仿佛己经置身于苍山的云海之中。

时芋微笑着介绍:“我们用的是古法扎染,板蓝根打底,再用植物染料晕染出层次,每一条的云雾纹路都独一无二,就像苍山的云,每天都不一样。”

她拿起一条浅灰色围巾,对着阳光展示,阳光透过围巾,将上面的纹理清晰地映照出来,“您看,这渐变的灰色,是用核桃皮和茶叶染出来的,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她的声音温柔而充满耐心,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产品的热爱。

女孩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付款:“给我包两条!一条送闺蜜,一条自己戴!对了,老板,附近还有什么好吃的推荐吗?刚才那乳扇太赞了,还想尝尝别的大理特色。”

时芋笑着指了指不远处飘来酸辣香气的摊位:“那边的酸辣鱼是一绝,用的是洱海的鲜鱼,配上本地的酸木瓜和辣椒,酸辣开胃;还有烤饵块也不能错过,裹上肉酱和蔬菜,香得很!酸辣鱼的鱼要选洱海现捞的鲤鱼,切成大块,先在油锅里煎到两面金黄,再放入用酸木瓜、野山椒、西红柿熬制的酸汤里炖煮,煮到鱼汤浓稠,鱼肉吸饱了汤汁,酸香、辣香和鱼香交织在一起;烤饵块的饵块是用优质大米蒸熟后舂制而成,在铁板上烤到两面微焦,刷上秘制肉酱,铺上鲜嫩的生菜、香脆的油条段,再打上一个溏心蛋,一口下去,口感丰富极了。”

随着女孩热情洋溢的宣传,越来越多的游客被她那富有感染力的介绍所吸引,纷纷慕名而来。摊位前的人流逐渐汇聚,最终形成了一条蜿蜒的长队,场面颇为壮观。

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赞叹声,大家纷纷对摊位上的商品表示出极大的兴趣和认可。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位身着华丽汉服的姑娘在摊位前驻足停留了许久,她的目光专注而炽热,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欣喜之情,仿佛在这不经意间,她真的发现了一处隐藏的宝藏,那种由内而外的喜悦和激动,让人不禁也为之动容。

“这个扎染的云雾纹,配我的齐胸襦裙正好!” 她精心挑选了三条不同颜色的围巾,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包里,还不忘叮嘱时芋包装仔细一些,

“老板,你们还有别的款式吗?我关注你们店铺,以后出新我还要买!说起来,大理的美食也让我着迷,昨天吃的喜洲粑粑,咸甜交织,到现在还回味呢。喜洲粑粑的面团要经过多次揉制和发酵,包上用玫瑰糖、花生碎、猪油做成的甜馅,或是用鲜肉、葱花、花椒面调制的咸馅,再放进特制的烤炉里,用上下两层炭火慢慢烘烤,烤到外皮金黄酥脆,咬一口首掉渣,内馅香甜或咸香,让人欲罢不能。”

时芋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她的双手飞快地动着,一边细心地包装着一条条柔软的围巾,一边还要分神回答顾客们接连不断的问题。她的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依旧耐心而温柔。

汗水顺着她的额头缓缓滑落,浸湿了她鬓角的头发,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她却无暇顾及,甚至连擦拭一下的工夫都没有。

就在她抬头准备去补货的瞬间,突然发现顾山远站在人群之外,正微笑着注视着她。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藏不住的骄傲和温柔,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你真棒。”

顾山远斜倚在一棵苍老而茂盛的柳树下,晨曦的柔和光芒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使他看起来更加温暖而可靠。

他的手中还提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白色的蒸汽在空气中袅袅升起,散发出浓郁的奶香。

而在他身旁的小桌上,摆放着两个刚买来的喜洲粑粑,那金黄酥脆的外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发着的麦香和葱花的清新香气,令人垂涎欲滴。

“歇会儿,喝口茶。” 顾山远穿过人群,将奶茶递给时芋,眼神里满是心疼,他轻轻拂去时芋额前的发丝,“嗓子都哑了。尝尝这个喜洲粑粑,老板说刚出炉没多久,咸香的葱花和甜丝丝的内馅,味道特别好。”

他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洁白的纸巾,轻轻地、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温柔而又自然,仿佛这样的举动他己经重复过无数次,早己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紧接着,他伸手拿起一个散发着香气的喜洲粑粑,细心地掰下一块大小适中的部分,递到时芋的面前。

时芋双手接过那杯热气腾腾的奶茶和那块香气扑鼻的喜洲粑粑,温热的感觉从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仿佛一股暖流注入心田,她的心里也随之涌起一股暖意,感觉整个人都被这份关怀和温暖所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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