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时分，千家餐厅里灯火通明。千煜抱着圆滚滚的小蛋糕，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连吃饭都不肯撒手。
“小煜，把猫放下来好好吃饭。”千母第三次提醒道，眉头微蹙。
千煜撇撇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它很乖的，不会捣乱。”
千父放下报纸，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悦：“家里什么时候允许宠物上餐桌了？”
“它又不是宠物，是家人！”千煜立刻反驳，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小蛋糕柔软的毛发。猫咪舒服地眯起蓝宝石般的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白漓安静地坐在千煜旁边，目光在父子二人之间游移。他轻轻碰了碰千煜的手肘：“先把小蛋糕放我腿上吧，你好好吃饭。”
千煜犹豫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把猫咪递给白漓。小蛋糕似乎对白漓特别亲近，立刻蜷缩成一团毛球，在他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哼，差别对待。”千煜小声嘀咕，酸溜溜地看着自家猫咪对白漓撒娇的样子。
千霖在一旁偷笑：“看来连猫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千霖！”千煜恼羞成怒，抓起一颗豌豆就朝哥哥扔去。千霖灵活地偏头躲过，豌豆正中千父的额头。
餐厅瞬间安静得可怕。
千父缓缓摘下眼镜，面无表情地擦了擦：“千煜。”
“爸！我不是故意的！”千煜慌忙解释，却在看到父亲严肃的表情时缩了缩脖子。小蛋糕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从白漓腿上跳下来，轻盈地落在地毯上。
就在千父准备发火时，小蛋糕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发出软绵绵的“喵”声。
千父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软化下来。
“咳。”他假装咳嗽掩饰自己的动摇，但手指己经不自觉地想去摸猫咪的脑袋。
千煜眼尖地发现了父亲的动摇，立刻护食般喊道：“不许摸！它是我的！”
这下彻底激起了千父的逆反心理。他弯腰一把抱起小蛋糕，挑衅地看着儿子：“现在是我的了。”
“爸！”千煜急得站起来，却被白漓拉住手腕轻轻拽回座位。
千父得意洋洋地抚摸着猫咪，小蛋糕在他怀里舒服地伸展身体，完全不顾原主人嫉妒的目光。千母和千奶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父子俩啊，”千母摇头笑道，“为只猫争成这样。”
千煜气鼓鼓地扒拉着饭菜，时不时瞪父亲一眼。白漓悄悄把剥好的虾仁放进他碗里，低声道：“别生气了，小蛋糕只是好奇。”
“它明明就是喜新厌旧！”千煜愤愤不平地咬了一口虾仁，却因为白漓的体贴而稍微消了气。
晚餐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结束。千煜本想立刻抱回猫咪，却被千父以“饭后散步”为由带走了小蛋糕。看着父亲抱着猫咪在花园里炫耀的样子，千煜气得首跺脚。
“白漓！你看我爸！”他拽着白漓的袖子告状。
白漓眼中含笑：“让他们玩一会儿吧，你爸其实很喜欢它。”你让我怎么办，难道和自己岳父打一架吗？
“哼，我才不管。”千煜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一首盯着花园方向。月光下，他看见父亲小心翼翼地抱着猫咪，脸上是他很少见到的柔和表情。
不知为何，千煜心里某处突然软了下来。他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曾这样抱着他，在同一个花园里讲故事给他听。
“喂，”千煜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白漓，“我们也去散步吧？”
白漓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向花园。夜风轻拂，带着初冬特有的清冽。小蛋糕远远看到他们，立刻从千父怀里跳下来，迈着小短腿奔向千煜。
“看！它还是最喜欢我！”千煜得意地抱起猫咪，朝父亲做了个鬼脸。
千父无奈地摇头：“养不熟的小东西。”
但千煜分明看到父亲眼中藏不住的笑意。
接下来的几天，千家上演着猫咪争夺战的日常。
千煜发现无论他把小蛋糕藏在哪里，父亲总有办法找到并“拐走”它。而更让他郁闷的是，小蛋糕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争抢的感觉，在两个“主人”之间来回撒娇。
“它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千煜趴在床上，看着小蛋糕舒服地蜷在白漓腿上的样子，不满地抱怨。
白漓正在看书，闻言抬头：“它只是聪明，知道怎么获得更多宠爱。”
千煜翻身坐起，突然凑近白漓：“那你呢？你知道怎么获得更多宠爱吗？”
白漓的呼吸明显一滞，书本从手中滑落。千煜近距离看着对方突然变红的耳尖，心里涌起一股恶作剧得逞的。
就在气氛变得微妙之际，门外传来脚步声。千霖的声音由远及近：“小白，我有事找你……”
千煜迅速退开，假装在逗猫。白漓则弯腰捡起书本，掩饰自己的失态。
千霖推门而入，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打扰到什么了吗？”
“没有！”千煜大声否认，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千霖耸耸肩，转向白漓：“能借一步说话吗？关于你申请MIT的事。”
千煜逗猫的手突然僵住了。MIT？白漓要申请留学？他怎么不知道？
白漓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去书房说吧。”
两人离开后，千煜呆坐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小蛋糕的毛发。猫咪不满地“喵”了一声，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他要走了？”千煜喃喃自语，胸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压住，呼吸变得困难。
小蛋糕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变化，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千煜机械地抚摸着猫咪，脑海里全是白漓要离开的消息。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千煜的声音有些发抖，“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没必要告诉我？”
猫咪当然无法回答他。千煜抱起小蛋糕，把脸埋在它柔软的毛发里，试图平复突然涌上的酸涩感。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白漓走进来，看到千煜抱着猫咪蜷在床角的背影，脚步顿了一下。
“煜儿？”他轻声唤道。
千煜没有回头，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嗯？”
白漓走到床边坐下：“你……还好吗？”
“很好啊。”千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就是有点困了。”
白漓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用词：“刚才千霖哥找我……”
“我知道，你申请了MIT。”千煜打断他，故作轻松地说，“恭喜啊，那可是世界顶级学府。”
白漓微微皱眉：“你……听到了？”
“嗯，不小心听到的。”千煜终于抬起头，强迫自己露出笑容，“什么时候走？”
“还没确定，申请结果要明年春天才知道。“白漓观察着千煜的表情，“我本来想等有确切消息再告诉你的。”
千煜点点头，突然觉得怀里的猫咪变得异常沉重。他把小蛋糕放到地上，站起身：“我去洗个脸。”
没等白漓回应，他就快步走进了浴室。关上门的一瞬间，千煜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他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声掩盖自己的抽泣。
镜中的少年眼睛通红，表情狼狈不堪。千煜用冷水拍打着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笨蛋，他当然有权利追求自己的未来。”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你算什么？凭什么阻拦他？”
可是理智的劝说并不能缓解心脏处传来的钝痛。千煜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只是想到白漓要离开，就觉得世界都要崩塌了。
门外，白漓站在浴室门口，手举在半空，犹豫着要不要敲门。他敏锐地察觉到千煜的情绪不对，却不确定具体原因。
“煜儿？”他轻轻敲了敲门，“你没事吧？”
“没事！”千煜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明显带着鼻音，“马上出来！”
白漓的手缓缓放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转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留学信息和计划。
最上方写着：目标——三年内完成学业，创立自己的科技公司，给煜儿一个安稳的未来。
白漓的手指轻轻抚过这行字，眼神坚定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