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卡萨维亚宴会厅。
当发光水母群随着声呐脉冲跳圆舞曲时，白鲸厅正热闹举办第七段隧道竣工典礼。防浪堤缺口涌进月光，被棱镜分解成海底极光。
男人西装前襟别着管片造型的铂金胸针，细看可见接缝处嵌着Alaric调试过的液压阀编码。
“老师尝尝这个。”Alaric从侍应生托盘取下贝壳状点心，“用海底观测站培育的螺旋藻调色，甜度比混凝土配比精准六倍。”他指尖的防水绷带还沾着管片沉放时的速凝水泥，袖扣却换成了隧道合金锻造的白鲸尾鳍。
宫煦张嘴咬开酥壳，发现内馅是加国特有的星斑海胆，鲜甜混着Alaric身上新换的日落白檀沁人心脾。
那人忽然用叉尖挑走他唇角的碎屑：“渗漏系数超标了。”蓝宝石袖扣映着穹顶流转的极光，“需要补偿性密封处理吗？”
“别闹。”男人耳尖泛红，全息投影的荧光鲸群掠过鸡尾酒塔。
下一秒，加国土著探戈响彻大厅，Alaric揽住他的腰肢旋进舞池。
Lena的珍珠裙摆扫过宫煦膝弯，耳坠在乐声中肆意摇晃：“Alaric先生刚才说，探戈节奏最接近海底涌浪的频率。”
“是吗……他说错了。”宫煦唇角留起罕见的邪恶弧度，鞋尖擦过对方定制皮鞋，“应该是第七段管片沉放时的震动波......”
话语未落，Alaric忽然带着他旋进光影暗角，掌心温度透过西装布料灼烧后腰：“您心跳比液压泵多跳了三个谐波。”鼻尖蹭过虹膜认证仪的金属边框，“要不要去露台校准......”
防弹玻璃外突然暴涨的荧光藻淹没尾音，两人在幽蓝中宛如连体雕塑。
宫煦发现Alaric领结夹是用微型声呐模块改造的，此刻正随着宴会厅背景乐闪烁摩尔斯密码。
今晚十一点，坐标北纬7°19'。
…
月光在泄洪管道凝结成盐霜，宫煦踏进指定坐标点时，Alaric正用激光笔在防浪堤上投射隧道剖面图。
他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观测仪上，衬衫纽扣松开两颗，露出锁骨处随呼吸起伏的坐标纹身。
“闭眼。”Alaric说着慢慢将冰凉金属环套上他无名指，“三年前未完成的承诺......"海浪吞没了他沙哑尾音，指环内侧的微型凸起硌着皮肤，“现在用第七段管片的合金重铸了。”
虹膜认证仪自动对焦，看清指环外圈刻着管片接缝的加密参数，内壁则是他们调试泄洪阀那天的潮汐时刻表。
“沉放误差率归零那天......”Alaric薄唇轻柔贴上他颤抖的眼睑，“我在末段管片里封存了二十毫升空气。”掌心叠着掌心按在防浪堤上，“此刻它们正在我们脚下膨胀。”
宫煦指尖触到对方后颈新愈的擦伤，海底作业留下的痂痕还泛着粉红。
浪潮声中，他听见Alaric解开领口时铂金链坠的轻响。
吊坠里封存着液压抓斗的齿轮碎片，此时正随心跳敲打胸骨。
“您可以继续监测我的生物电波动。”Alaric将备用指环穿进自己颈间的链条，“或者在下一个涨潮周期......”他的呼吸熏染了月光，“…...重启三年前死机的系统。”
荧光藻适时集体转向，将Alaric的轮廓镀成虚幻的蓝。
宫煦的视线掠过他左额淡疤，那里正渗出细密的汗珠与三年前暴雨夜监控镜头里的反光重叠。指环的合金此刻被体温烘得发烫，刻着沉放参数的沟槽里蓄满月光。
海底观测站的钟摆指向涨潮峰值，当第一波潮水漫过防浪堤缺口时，男人的应答声被Alaric吞进唇齿间。
指环相扣时迸出星火，隧道合金与锁骨纹身在月光下共振出奇异的频率。犬齿擦过他三年前遗留的旧伤，止血凝胶的薄荷味混着海底管片特有的混凝土腥气扑面而来。
“呼吸阀开度超标了......”Alaric在换气间隙呢喃，指尖却更紧地扣住指环。
宫煦尝到他唇间残留的螺旋藻甜味，混着第七段隧道贯通时爆破岩层的硝烟气息。
潮水退去时，他发现自己无名指上多了枚双环嵌套的指圈。
外层是隧道合金锻造的管片接缝，内层缀满声呐浮标改造的碎钻，转动时会在月光下投射出微型的白鲸海峡全息图。
Alaric用领带擦拭他溅湿的虹膜认证仪，那道左额伤疤被潮气浸得发亮：“备用指环放在B2层机械库的......”
“第三格工具柜？”宫煦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和被你偷换的抗凝剂放在一起？”说罢咬住他后撤的唇角。
荧光藻在他们脚下聚成发光的莫比乌斯环，涨潮警报声中，Alaric将宫煦的虹膜认证仪贴在自己锁骨纹身处。
北纬7°19'的坐标数字随脉搏跳动，像一串永不沉没的救生浮标。
而那些被速凝水泥封存的潮湿心跳……
或许真能在海底压强下结晶成不会锈蚀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