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自然地等着，陈婉很快换回了自己的私服。
剪裁考究的连衣裙，质地柔软的外套，低调却价值不菲的手袋——整个人的气场更加凸显出良好的家世与教养。
秦云很自然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并肩朝出口走去。
经过垃圾桶时，秦云顺手将陈婉手里那厚厚一沓没发完的精致邀请函丢了。
陈婉走在秦云身边，步履从容优雅。
她侧头看了一眼秦云平静的侧脸，心中那份好奇更浓了。
今晚这顿饭......恐怕会比她预想的要有意思得多。
赵无尘......她脑海中浮现那个总是有点紧张兮兮的男生，再看看身边这位深藏不露的秦云，不禁莞尔。
“爽！赵无尘那小子，欠自己一个大大的人情了。”秦云嘴角那抹旁人无法理解的弧度，更深了。
很快，赵无尘就将订好的餐厅位置发到了秦云的手机上。
秦云扫了一眼地址，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私房菜馆，环境清雅，看来赵无尘这次确实下了本钱。
他不动声色地导航，带着步履从容、气质优雅的陈婉朝目的地走去。
餐厅位于一个闹中取静的街区，门脸低调。
秦云远远就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看到了里面靠窗位置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赵无尘。
但是只看了一眼，秦云的心就猛地一沉，脚步也瞬间顿住。
只见窗内的赵无尘，全然不是平日里那副虽然紧张但还算整洁的样子。
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和鬓边，显然是刚洗完澡，还未来得及好好吹干，几缕发丝甚至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身上的衣服虽然换过了，但领口微皱，袖口似乎还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灰烬。
整个人透着一股刚经历完剧烈消耗的狼狈和“蓬头垢面”感。
这形象，别说是在精心准备的约会上了，就是平时见人也显得过于失礼。
“稍等。”
秦云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侧身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了陈婉和落地窗之间。
宽阔的肩膀刚好遮住了她投向赵无尘座位的视线。
陈婉正打量着餐厅雅致的环境，被秦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止步弄得微微一怔。
她疑惑地抬眼看向秦云，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她并未看清窗内的具体情形，只隐约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怎么了？”陈婉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被拦下的困惑。
“没什么。”
秦云脸上瞬间切换成温和自然的笑容，语气尽量表现的轻松。
“突然想起这家餐厅有道菜评价很高，但不确定无尘点了没有。你先在这里稍站片刻，我进去问问他，顺便......确认下位置。”
他巧妙地找了个借口，同时身体依旧稳稳地挡着最佳的观察角度。
陈婉虽然觉得秦云的行为有些突兀，但他神色坦然，理由也算合理，便微微颔首，优雅地停在原地：“好，我等你。”
秦云暗自松了口气，立刻转身，步履加快地推开了餐厅厚重的玻璃门。
他没有走向服务台，而是目标明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径首走向窗边那个还在试图用手指胡乱梳理湿发的赵无尘。
赵无尘显然也看到了秦云，脸上刚挤出一个紧张又期待的笑容，就被秦云走近后那近乎“凶狠”的眼神给钉住了。
秦云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身体微微前倾：
“赵无尘！你搞什么名堂？！头发湿得能拧出水，脸色白得像鬼，衣服也皱巴巴！你就打算用这副尊容跟陈婉吃饭？！”
赵无尘被秦云劈头盖脸的低吼弄得一缩脖子，脸上瞬间写满了尴尬和懊恼。
他下意识地又抓了抓还在滴水的头发，声音又急又委屈：
“秦大哥！我......我也不想啊！刚刚在执行任务，对付一只怨鬼，这才......”
他摊开手掌，掌心果然还残留着几道被灼烧过的红痕。
秦云看着他眼底未褪的血丝和掌心那明显的痕迹，再感受着他身上确实尚未完全平息的微弱灵鬼力波动。
满腔的怒火瞬间化为了无语和一丝哭笑不得的同情。
这家伙......是真的在拼命啊。
以他的实力，对付怨鬼不是易事，能囫囵换身衣服赶过来，己经算是极限操作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他迅速扫视了一下赵无尘，低声道：
“赶紧的！去洗手间！用烘干机也好，用纸擦也好，十分钟之内，把你头上那些水给我弄干！衣服领口整平！”
“还有脸上的水珠也要擦干净！精神点！陈婉就在外面等着！”
他一边说，一边嫌弃地用手指虚点了点赵无尘还在滴水的发梢。
“啊？！她......她就在外面？”
赵无尘吓得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脸色更白了，手忙脚乱地站起身。
“我这就去！这就去！”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带着一股悲壮的气势，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冲了过去。
看着赵无尘仓皇狼狈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秦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忙帮的……真是状况百出。”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脸上重新挂起从容得体的微笑，朝着门口等待的陈婉走去。
陈婉安静地站在餐厅门口，目光若有所思地掠过秦云刚才挡住的方向，又落回到正朝她走来的、神色自若的秦云身上。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唇角也弯起一个极淡的、耐人寻味的弧度。
“抱歉久等了，陈婉。”
秦云笑容温煦，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无尘他......刚才接了个紧急工作电话，处理点技术细节。稍微耽误了一下。你知道他那个人，一投入起来就忘了时间。”
“没关系，”陈婉的声音清越平静，目光在秦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抹淡然的弧度更深了些，“等得挺值的。”
她没追问细节，选择了沉默，这本身就是一个微妙的信号。
就在这时，赵无尘的身影终于重新出现在转角。
他头发明显被烘干机粗暴地烘过，带着一种不自然的蓬松感，几缕发丝倔强地翘着。
脸颊和脖颈处还残留着被大力擦拭后的微红，但总算不再滴水。
领口确实被他努力拽平了，只是衬衫下摆有一小角仓促地塞在西裤里，另一角则露在外面，透着一股强作镇定的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背脊，朝门口走来，目光躲闪又忍不住飞快地瞥向陈婉，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
“陈......陈婉，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
陈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将他从头到脚那努力收拾过却依旧难掩慌乱的痕迹尽收眼底。
她没有点破，只是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刚到不久，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