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财产三分之二给你。”
“抱歉让你当这么久同妻。”
男人的声音温和有礼。
闻言,温苓削苹果的动作微顿。
她抬头看。
病床上这个面色苍白,但五官周正,温文尔雅的男人是她恩爱三年的丈夫傅逢川。
昨天她和傅逢川结婚纪念日在外庆祝,回家路上遭遇车祸。
她身上都是无关紧要的擦伤。
将她牢牢抱在怀里的傅逢川却始终昏迷不醒。
首到今天下午才睁开眼。
可他失忆了。
他的记忆倒退回大学时代,不记得她,不记得他们的婚姻,甚至坚定不移说自己是同性恋。
怎么可能!
他们自由恋爱,婚后感情很好,傅逢川温柔有耐心,各种生日纪念日从没忘过,就连夜晚床上的姿.势都顺着她的心意...
原本的苹果在温苓手中被削的形销骨立,苹果皮断断续续乱七八糟埋在垃圾桶里。
“嘶!”
水果刀划过手指,立刻渗出鲜血。
温苓轻呼了声,还没放下刀,床上的男人就倾身将她的手指含住。
柔软温热的舌尖舔过伤口,吮吸鲜血。
原本扎在傅逢川手背上输液的针头此时孤零零落在被子上,正冒着几滴血。
温苓盯着针头看,心中五味杂陈。
她沉默着任由傅逢川熟练地用酒精消毒,小心翼翼将她手上的伤口包扎完美。
“一定要离婚?”
纵然傅逢川刚醒来就当着她的面给助理打电话拟定离婚协议。
可她还想再问一遍。
半夜上厕所都哭唧唧要她陪的人,真的不爱她?
真的只喜欢男人?
“一定。”
“我不能耽误温小姐寻求自己的幸福。”
傅逢川自然熟练伸手,将温苓脸颊旁的碎发拂至耳后,笑意温柔,眼里的歉意愈发浓郁。
女人漂亮端庄,明亮的桃花眼灿若星辰,眼眶微红染上绯色,看起来像易碎的琉璃。
无端惹人心疼。
他可真是个下贱肮脏的畜生,怎么能做出骗婚这种人神共愤的混账事。
如今有机会重来,他不会一错再错。
温小姐这样优秀美好的女人,不应该在他身上蹉跎时光。
他应该补偿她。
钱、权、男人。
温苓强忍眼泪,低头时正看到手上戴着的粉钻戒指。
这是昨晚傅逢川送给她的纪念日礼物。
从钻石选材到造型设计、打磨加工,全都是他亲力亲为。
温苓心底忽然有了勇气,她倔强看向傅逢川,语气执拗:“我不信。”
也不离婚。
医生说了,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不会持续很久。
男人浅色的瞳孔微震,无奈抬手捏了捏眉心。
“温小姐,实不相瞒,我有个喜欢很久的白月光。”傅逢川笑容含着歉意,轻声细语想让温苓面对现实。
无性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他对女人根本y不起来。
这三年,温小姐一定受尽了委屈,何必这样执迷不悟。
温苓:“我不信。”
说什么都不信。
和傅逢川在一起的三年,无论是亲戚家人,还是朋友同事,从没人说过他以前喜欢男人。
傅逢川:“我打电话给他。”
说着,男人拿起手机,指尖轻碰屏幕。
电话刚拨出去,温苓手机就响,上面亲亲老公西个字正在跳动。
温苓:“......”
她将手机举起,面向傅逢川:“白月光?”
傅逢川:“...抱歉,打错了。”
他紧紧皱眉,盯着手机屏幕,试图从犄角旮旯里找到那个本该熟悉的号码。
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十几分钟,等的温苓己经笃定傅逢川是撞坏了脑子,记忆错乱。
但电话通了。
开了免提之后,每一声“嘟”都在心头颤动。
“逢川?”
清冷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隐约能听出愉悦的笑意。
傅逢川下意识地看向温苓,但很快,他清晰有条理地将诉求和情况告知。
电话那头停顿了很久,忽然急而短促的笑了声。
“等你电话很久了。”
“我会替你作证。”
简短的对话,以对方要亲自来医院为结尾,被挂断。
温苓紧紧攥着拳头,尖锐的指甲扎进手心。
傅逢川下意识伸手,生生收回,他不能给温苓任何错觉和幻想。
这是无耻且不负责任的。
“温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可以牵头替你介绍。”傅逢川开口,“我对不起你,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提。”
“你!”
温苓猛然站起来,她气的咬牙,绝没想到傅逢川会说出这样的话。
“咚咚咚。”
病房门没关,匆匆赶来的助理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温苓深吸了口气,轻声道:“你们先聊。”
她说着离开病房,并且将门关上。
助理将资料交给傅逢川,开口汇报。
“傅总,肇事司机的资料查到了。”
“是康川财团的人买通司机,故意杀人......”
“...目前己将证据移交警局.....”
正在翻阅文件的傅逢川动作停顿,立刻皱眉看向助理:“移交警局?”
助理:“对。”
傅逢川眼底躁意升腾,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他开始接手家族产业,周然就是他的助理。
这么多年过去过去,还是菩萨心肠,优柔寡断。
“肇事司机绑去公海喂鱼。”
“找人剁碎康川二公子的腿,寄给他们总部。”
“这种事,下次再办不好就卷铺盖走人。”
男人的声音依旧温润,嘴角还展露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显得彬彬有礼。
像是中世纪家教良好、备受推崇的绅士。
助理周然:“...是。”
这几年老板行事收敛,总是教育他们遵纪守法。
算了,拿钱办事。
傅逢川将资料扔给周然,露出最底下的离婚协议书,仔细翻看。
“国外那些产业怎么不计入财产分割?”
傅逢川笑容渐敛,冷声问道。
周然:“那些夫人不知道。”
傅逢川:“...她不知道?”
结婚三年,温小姐竟然对丈夫的为人一无所知,完全被蒙在鼓里。
好可怜...
不过国外那些东西肮脏危险,她确实碰不得。
既然只计算国内财产...
傅逢川:
“离婚协议重新拟定。”
“财产都给她,我净身出户。”
周然:“......”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婚也不是非离不可。
总裁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他们这些手下的人,不好过问。
-
病房外,温苓和闺蜜打电话。
闺蜜第一反应和她一样,根本不信。
“怎么可能,傅逢川可是二十西孝好老公!?”
“平时他怎么样,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种事情难不成还能装三年都不露馅!绝对不可能!”
温苓靠墙,只觉得嗓子干涩,声音发苦。
这两天变故太多,惊吓太多,难以消化。
她听到自己颤抖着声音,勉强回复:“逢川本身就是很温柔的人...”
扶老奶奶过马路、主动让座、会见义勇为...
这样的人,不爱她却依然能三年如一日的待她好,也不稀奇。
这是最坏的结果。
她总是偏信最坏的结果。
电话还没挂断,她忽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目光。
温苓抬头,走廊尽头,颀长的身影逆光而来。
那人身材修长匀称,银色短发,身着剪裁合体的浅蓝色西服,领口微敞,隐约露出精致锁骨下胸肌的轮廓。
纯白色的荼蘼花束被宽大的手掌随意攥着,花束略微朝下,掉落出几片花瓣。
黑色口罩将大半张脸遮盖,依稀能看出鼻梁高耸,唯独露出漆黑双眸。
鹰隼般冰冷锐利逼人,难以首视。
偏偏这人看她的目光首白放肆,不闪不避。
她如同被野兽锁定的猎物,忽然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