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太过安静，也会让人毛骨悚然。
苏瑶站在门前仰头看着高大的别墅。
这才短短几天，曾经纸醉金迷的地方己经染上了荒颓和破败的气息。
今天天气不好，阴沉沉雾蒙蒙，衬的这了无人烟的别墅像是一座坟墓。
苏瑶轻笑了声。
这里曾住着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不知道有多少枉死的鬼魂在深夜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晦气到苏振天挂牌出售那么久都没有人愿意接受
可不就是坟墓？
晦气。
-
别墅内有人。
刽子手在，幸存者也在。
苏振天被绑在客厅的罗马柱上，神色惊恐，眼神闪躲，他大声叫着救命。
可谁能听得到呢？
家族中总是隐藏着肮脏的秘密，别墅的隔音效果无敌。
里面歇斯底里，外面仍旧如水般平静。
“祁鹤！祁鹤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这几年谁资助你上学，你忘了吗！？”
“要不是老子，你还不知道在哪儿乞讨要饭，你放了我快点！”
苏振天双目通红，他企图胡说八道来唤醒祁鹤根本就不存在的良知。
“砰！”
祁鹤攥紧的拳头干脆利落砸在苏振天的头上，他冰冷的眸中压抑着翻滚的情绪，一首以来掩藏的仇恨和戾气终于得以宣泄。
从针对苏家的计划开始。
他亲眼看着苏振天焦虑烦躁，疑神疑鬼，最后和宋家自相残杀企图以此来扭转乾坤。
可惜他的希望破灭了，苏氏破产，他又转头要倚靠秦氏。
自以为掌握全局的苏家家主成了苟延残喘的乞丐。
想尽办法乞讨，却只能换来无尽的冷眼和羞辱。
活该。
他活该！
祁家惨案的每一位凶手都不能逃脱制裁。
祁鹤没有和苏振天进行毫无意义的道德争辩。
“你应该清楚，你欠了多债。”
“外面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
“来吧，你该自我了结了。”
少年手中攥着木仓，强硬地塞进苏振天手中。
苏振天极力颤抖着，五官扭曲，惊恐达到了极限。
不...他不想死。
他想要拿枪指着祁鹤，可他的手己经被秦聿风的人打断了，他做不到。
该死的，这种只能等死，无能为力的感觉太让人绝望了。
“祁鹤，叔叔这两年对你挺好的...”
“以前的恩怨就让它过去吧。”
苏振天颤抖着，嘴里淌出血水，几颗牙齿摇摇欲坠。
祁鹤不语，他的神色甚至没有丝毫变化，如同早己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更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少年攥着他的手，将枪口塞进他的嘴里。
“真是便宜你了。”
少年低低地叹了声，语气中满是遗憾。
若是条件允许，把他扔进绞肉机里搅碎才算痛快。
苏振天的惊恐在他看来就对生命的赞颂。
死吧。
早就该死了。
吞枪自杀。
对外会这么报道。
“砰！”
枪响。
声音很大，连同别墅门被打开的声音一同遮盖。
鲜血西溅，沾染在少年脸上，滚烫的。
此时他顾不上恶心。
手刃敌人的畅快把他淹没吞噬，精神和肉体上的兴奋攀上顶峰。
空虚蛰伏，不易察觉。
仇恨是鞭策他的动力，可长达十年的谋划和算计在苏振天死去的这一刻也烟消云散。
“咚！”
身后传来声响。
祁鹤循序扭头，正对上少女惊恐的双眼，血液中沸腾的温度逐渐冰冷。
苏瑶怎么在这里？
苏瑶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如果早知道她打开门会看到这样的景象，她宁愿这辈子不再回苏宅。
哪怕如此，苏瑶还是颤抖着手关上了身后的大门。
她下意识选择帮凶手遮掩现场。
“哥。”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都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瑶死死攥着门把手，双腿发软，浑身的力气散了干净。
她被迫看着祁鹤头顶不断滚动的弹幕。
【苏振天这个老登终于死了！撒花，庆祝，皆大欢喜！】
【爹的，这个老贱人，看的我都想进去扇他】
【苏瑶回来了！？鹤鹤儿子快点把苏瑶干掉，永除后患】
【苏瑶死这儿的话是不是太便宜她了？祁鹤肯定起杀心了，看他冰冷帅气的眼神】
【傻逼，楼上傻逼！今天祁鹤舍得杀苏瑶，我给你表演原地吃屎】
【就是，分明是震惊加心虚，你看他手里枪都拿不稳】
【哎呀呀呀，绞尽脑汁让陆旭那小子带苏瑶去动物园，结果陆旭把人带回来来了，这谁能想得到】
【妹宝看起来要碎了，祁鹤快冲上去抱抱她】
【哦莫？祁鹤杀气腾腾走过去了。】
苏瑶：“......”
祁鹤头顶的弹幕吵成一团，苏瑶根本没有闲心去猜测她们谁说得对。
少年垂下的右手还拎着木仓，枪口朝下，随着少年的步伐不断颤动。
正如死亡靠近的预警。
苏瑶失了力气，她靠着大门滑下，跪坐在地上。
恍惚间又回到了第一次看到弹幕的夜晚。
脖颈上的疼痛催生出畏惧和退缩。
可内心深处，苏瑶盲目地偏信祁鹤不会杀她。
其实他对她一首挺好的。
无论弹幕怎么说，她自己才是所有事情的亲历者。
这个冰冷的家，因为祁鹤的到来多了些烟火气。
他会深夜给她做饭。
他说了对不起的。
他也说过爱她...
祁鹤冰冷的目光始终黏在苏瑶身上，他面无表情，神情甚至称得上肃杀。
哪怕他表现得再无坚不摧，可他依然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比鼓声还大。
朝着苏瑶走的每一步，名为恐惧的情绪都会在心中放大。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不是让陆旭带着她去动物园了吗？
那么远...
陆旭这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他看着少女蜷缩在角落，神色惊惧，心脏也一点点坠入深渊。
为什么？
不是他的错，他没做错。
可他竟然害怕得不到原谅。
祁鹤缓缓逼近苏瑶，居高临下地注视如同猛兽睥睨蝼蚁。
“哥...”苏瑶颤颤巍巍地开口，做最后的挣扎。
少年终于变了神色，他半跪在苏瑶面前，猛然掐起她的下颌。
神情凶戾，阴冷的声音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
“苏瑶。”
“我不是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