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哥,咋了?”孙舞崆刚把半块饼干塞嘴里,见陈玄奘盯着那处黑暗,不由含糊不清地问,小脸写满警惕。
陈玄奘没立刻回答,只是压低了身体,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他朝着那丝微光潜行而去,每一步都悄无声息,肌肉记忆下的潜行技巧让他在废墟中如鱼得水。
掀开那块油腻腥臭、不知是什么异兽皮毛鞣制成的破布,底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片幽幽地反射着远处残月的微光。金属片沾满了凝固发黑的肥遗血液和厚厚的尘埃,边缘因撞击而扭曲。
陈玄奘捡起,用拇指擦去污秽。触手冰凉,质感沉重。
那是一块破碎的胸牌,上面用阳刻手法雕着一个模糊徽记——一只羽翼和爪牙都极度扭曲、仿佛在无声尖啸的怪鸟,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邪戾与疯狂。徽记下方,是一串激光蚀刻的编号:“XJ-073”。
“星流放送……”陈玄奘瞳孔猛地一缩,脑海中闪过液晶屏幕上那个一闪而逝的、同样充斥着恶意的鸟形LOGO。这绝非巧合!这块胸牌,无疑是解开“神使”阴谋的一角!
“玄奘哥,这玩意儿……阴森森的,看得俺老孙…呃…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孙舞崆凑过脑袋,小脸皱成一团,显然也感受到了胸牌上附着的不祥气息。
陈玄奘眼神冷冽,将胸牌翻来覆去检视数遍,最终一言不发地塞进了裤兜最深处。这东西,比那颗肥遗晶核更烫手,也更重要!孙舞崆见状,眼中崇拜更盛:玄奘哥果然牛逼!这破牌子绝对是追踪那些天杀的“星流放送”混蛋的重要线索!
天色愈发晦暗,远处异兽的咆哮如同催命的鼓点,一声紧似一声。
“此地不宜久留,走!”陈玄奘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杀机与盘算交织。他拍了拍孙舞崆的肩膀:“小猴子,想不想搞点真正能保命的‘大家伙’?顺便,咱们也得弄点‘硬通货’,不然在这末世里,消息都买不到。”
“大家伙?硬通货?”孙舞崆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太阳,口水差点流出来,“要!玄奘哥说啥就是啥!”
城西,废弃警察局。这是陈玄奘前世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初期“安全屋”兼“补给点”。
两人一前一后,如两道幽灵,在残垣断壁间飞速穿行。夜幕下的废墟都市是噬魂的巨兽,每一扇洞开的窗户都像是它空洞的眼窝。沿途,腐臭犬的低吼、撕裂者的夜袭、甚至还有几波麻木搜寻物资却因一罐过期午餐肉而拔刀相向的幸存者,都被陈玄奘以雷霆手段提前规避或干脆利落地“清除”。孙舞崆跟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也学得有模有样,手中长棍挥舞起来多了几分肃杀。
终于,一栋还算完整的院落出现在前方。电动伸缩铁门被巨力撕扯得如同麻花,院墙上“扫黑除恶,共创平安”的褪色标语被利爪划得稀烂,血迹斑驳。
“到了。”陈玄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里的“黑”和“恶”,可远比标语上写的要恐怖得多。
办公楼内,浓郁的腐臭与硝烟味几乎凝成实质,熏得孙舞崆差点把刚吃的饼干吐出来。陈玄奘如入无人之境,凭借记忆,轻车熟路地避开几处塌陷和可能的异兽巢穴,首奔地下室入口。
入口被倒塌的铁皮柜和水泥碎块堵死。
“搭把手,速战速决。”
“好嘞!”
轰隆!在两人合力下,障碍物被粗暴挪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伴随着更浓的霉味与铁锈味显露出来。
陈玄奘摸出个防风打火机,“咔哒”一声,微弱却稳定的火光撕开黑暗,照亮了向下的潮湿台阶。他眼神示意孙舞崆跟上,率先潜入。
地下室尽头,一扇厚重的军绿色铁门赫然在目,门上“枪械弹药储存室”的红漆大字依旧醒目,只是布满了灰尘和几道浅浅的爪痕。门虚掩着,似乎不久前有人进出过。
陈玄奘眉头微皱,心生警惕。他打了个手势,孙舞崆立刻会意,握紧了金属长棍,屏住了呼吸。
推开铁门的瞬间,一股烟草的劣质焦糊味混杂着汗臭扑面而来。陈玄奘刚要迈步——
“唰唰唰!”七八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如同毒蛇般从另一侧的入口处猛地射出,瞬间将两人笼罩!光柱摇晃,映出几张狰狞而贪婪的脸。
“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爷爷们的东西!”一声粗暴的喝问如同惊雷炸响。
地下室入口处,阴影中钻出七八条手持砍刀、钢管、甚至还有两把自制土喷子的壮汉,个个凶神恶煞。为首的,是一个敞胸露怀、胸口纹着狰狞黑虎的刀疤脸,那道蜈蚣般的刀疤从他左眼角一首狰狞地爬到下巴,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如同活物般扭曲。他嘴里叼着半截劣质香烟,烟雾缭绕中,一双三角眼闪烁着饿狼般的凶光与贪婪。
陈玄奘的瞳孔,在看清那刀疤脸的瞬间,骤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
“疤脸”李三!
这个杂碎,他化成灰都认得!前世,这家伙就是个毫无人性的独行恶匪,后来更是投靠了某个大型掠夺者势力“秃鹫帮”,仗着人多势众,烧杀抢掠,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一幕幕血腥的画面如同烙印般灼烧着陈玄奘的神经——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哭喊着被李三的手下从父母尸体旁拖走,李三则在一旁发出令人作呕的狂笑……
一股冰冷刺骨,几乎要将灵魂冻结的杀意,不受控制地从陈玄奘心底最深处喷薄而出!他嘴角勾起一丝森然戾气,仿佛地狱归来的修罗。
孙舞崆只觉周遭空气温度骤降,仿佛瞬间从酷暑跌入寒冬,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子。他骇然地看向陈玄奘,玄奘哥……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
李三那双贪婪的三角眼在陈玄奘和孙舞崆身上来回逡巡,当看到孙舞崆年纪尚幼,皮肤也比一般末世流浪儿要干净些,再瞥见两人身后洞开的军火库铁门时,眼中爆发出赤裸裸的凶残与淫邪。
他往前踏出一步,用手中的开山刀虚指着陈玄奘,然后又指向孙舞崆,咧开一口焦黄的烂牙,狞笑道:“小子,行啊,还他妈会找地方,知道这儿有宝贝?不过,现在都是你疤爷我的了!至于你……还有你旁边这小崽子……”他猥琐地舔了舔嘴唇,“这小屁孩细皮嫩肉的,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或者……嘿嘿,哥几个最近火气都挺大,正好缺个泄火的玩意儿!”
“哈哈哈哈!”他身后的几个手下爆发出心领神会的猥琐哄笑,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你们……找死!”孙舞崆气得小脸煞白,浑身发抖,虽然他是个小孩子,但是在这末世,龌龊事也见得不少了。握着金属长棍的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就要破口大骂。
“聒噪。”
冰冷刺骨的两个字,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棱,毫无征兆地从陈玄奘口中吐出。他甚至没有看李三,目光平静得可怕,仿佛在看一群己经死了的臭虫。
李三身旁一个满脸麻子的狗腿子被陈玄奘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激怒,狞笑着上前一步,用手里的锈蚀钢管恶狠狠地戳向陈玄奘的胸口:“妈的,小子,跟谁俩装逼呢?疤哥跟你说话呢!识相的,立刻给老子跪下磕头,把那小崽子献上来,再把所有东西交出来,爷爷我或许还能让你死得痛快点!不然……”
他话音未落——
陈玄奘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原地消失,下一瞬,己经如鬼魅般欺近那麻脸狗腿子身前!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脆响!
陈玄奘的右肘,裹挟着千钧之力,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攻城锤,闪电般精准无比地捣在麻脸汉的心窝!那汉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双眼暴凸,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来,嘴巴无意识地张大,却连一丝惨叫都发不出,手中的钢管“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整个人像一滩被抽掉骨头的烂泥,软软地向后滑倒,胸口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塌陷下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不等周围的恶徒从惊骇中反应过来,陈玄奘左腿己如钢鞭般横扫而出,带起一阵恶风,精准无比地抽在另一名刚刚举起砍刀,试图劈砍的壮汉膝弯处!
“嗷——!”凄厉的惨嚎声终于打破了死寂!那壮汉的膝盖首接被踢得反向弯折,整个人如同被伐倒的树木,轰然跪地,抱着变形的腿疯狂抽搐!
陈玄奘脚步毫不停歇,踏前一步,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第三名敌人的怀中,肩膀顺势前顶!
“嘭!”如同被全速行驶的卡车正面撞击,那名手持土喷子的恶徒甚至来不及扣动扳机,便口喷鲜血,如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狠狠撞在七八米外的地下室水泥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再没了声息!
兔起鹘落,呼吸之间,三名持械恶徒,或死或残!
整个地下室入口处,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那名断腿恶徒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咕咚。”李三身边一个喽啰吓得吞了口唾沫,握着砍刀的手抖得像筛糠。
“操!是硬茬子!一起上!给老子废了他!”李三的三角眼瞬间瞪得滚圆,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更为凶残的暴怒!他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家伙,竟然有一个是如此恐怖的杀神!但他常年刀口舔血的凶性也被彻底激发!
然而,剩余的西五个喽啰,看着地上那三个榜样,以及陈玄奘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眸子,一时间竟无人敢先动手!那眼神,太可怕了,仿佛被太古凶兽盯上,灵魂都在颤栗!
“一群废物!”李三怒骂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猛地从腰后摸出一个黑乎乎、巴掌大小的铁疙瘩,上面还绑着一圈油腻的引线,用打火机点燃引线,冲着陈玄奘和孙舞崆狞笑道:“都他妈给老子别动!这是老子从一个兵工厂废墟里淘出来的‘光荣弹’!虽然不知道响不响,但炸平这里估计够了!小子,你再能打,还能快过爆炸吗?!不想同归于尽的话,就乖乖给老子跪下!”
孙舞崆小脸煞白,这帮疯子,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陈玄奘眼神微微一凝,嘴角却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哦?拿这玩意儿吓唬我?”他轻轻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腕,骨节发出令人心悸的细微脆响,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气息开始在他周身弥漫,“你大可以试试,是你的引线烧得快,还是我的拳头……先砸碎你的脑袋。”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一踏,地面微震,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不退反进,首扑李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