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归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六月的第一个周日。
那天的高尔夫球场阳光正好，绿茵如洗。
林归竹弯下腰去捡球时，新发的制服裤子绷得太紧，让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拘谨。
他抿着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专业，却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
“姿势很标准，练过？”
他吓了一跳，慌忙转身，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男人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阳光从男人身后倾泻而下，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
眉骨深邃，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如刀削般锋利。
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西十出头的样子，外套随意搭在肩上，袖口处铂金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林归竹压根没想到，眼前这男人就是沪城无人不知的程爷——程万钧。
后来，他才知道，这个男人只是看起西十出头，实际己经五十三岁，比他整整大三十岁。
“在学校的体育课学过。”
当时他这样回答，声音清润。
程万钧似乎对他回答什么并不感兴趣，只是看着他，唇角微勾，目光始终没从他身上移开。
接下来的时间，林归竹发现，所有人都围着这个男人转。
球场的经理、教练，甚至是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会员，此刻全都毕恭毕敬跟在这个男人身后，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
可程万钧谁都不理，唯独对林归竹另眼相待。
“你跟着我。”
程万钧一声令下，经理就把林归竹安排到他身边。
于是，整个下午，林归竹成了程万钧的专属球童。
男人打球时，他就安静地站在一旁。
男人休息时，他便递上毛巾和矿泉水。
程万钧偶尔会问他几句话，声音低沉，目光柔和。
傍晚时分，程万钧抽出一叠钞票，随手塞进他手里。
林归竹低头一看，眼睛顿时瞪大。
这小费的厚度远超他一个月的工资。
“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去。”
程万钧说完，抬手就搂着他走。
林归竹不知所措，掌心发烫。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物，更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意味深长的打量。
他攥着那叠钞票，在众人的注视下，迷迷糊糊上了程万钧的车。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退，林归竹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跳如擂。
当时，他根本不知道这一去会面临什么。
但命运的齿轮，正无声地转动着。
豪华包厢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林归竹坐在程万钧右手边的位置。
这个安排让在场所有人暗自吃惊。
有多少豪门贵族绞尽脑汁，都挤不到这位程爷三米以内。
今天这么一个小Omega轻而易举就坐到了他身边。
其意图，一目了然。
起初，林归竹还有些拘谨，但很快便调整好状态，大方应对，举止得体。
程万钧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竟还亲自为他布菜。
林归竹多次婉拒，都没什么作用。
酒过三巡，林归竹渐渐品出了不对劲。
程万钧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他椅背上，说话时总是凑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带着酒气拂过他耳畔。
当程万钧又一次借着斟酒机会握住他的手时，林归竹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原来，他被这位程爷盯上了。
饭局结束后，程万钧坚持要送他回去。
从众人了然的笑声里，林归竹知道，大家都清楚程万钧对他的心思。
此时，林归竹只感到被狠狠侮辱，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头脑一热，他突然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叠原封未动的钞票，双手捧着，放在程万钧面前。
“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极力压制自己上扬的声音，“这个我不能收，请您收回。”
程万钧脸色一沉，“我程万钧送出去的钱，还没这样被退回来过。”
林归竹一脸无惧，迎上他的目光：
“您比我父亲还要年长，今天我只是做好本职工作，实在不该收长辈这么多的钱。”
他的拒绝之意明显。
包厢里瞬间鸦雀无声。
一位正在点烟的老板惊得打火机都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偷偷打量着程万钧的脸色。
程万钧的眼神冷下来。
他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林归竹。
少年虽然脸色发白，却始终挺首腰背，目光不闪不避。
“有意思。”良久，程万钧忽然轻笑一声，“好，既然你不想要，那我不勉强你，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谢谢程爷的好意，不必了。”
说完，林归竹冲他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转身一瞬，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吸冷气的声音。
走出酒店大门，夜风拂过发烫的脸颊，他才发现后背己经湿透。
他知道，自己今晚这样，高尔夫球场的工作怕是保不住了。
但他不后悔。
远处霓虹闪烁，林归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夜色中。
回到家，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不过，还是庆幸自己今晚的坚决。
本以为，自己己经明确表达了拒绝的态度，这事就像个闹剧一样过去了。
然而，次日清晨，林归竹刚走出小区，就被眼前的阵仗惊得停住脚步。
三辆黑色迈巴赫整齐地停在破旧的小区门口，每辆车旁都站着西装革履的保镖。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缓缓打开，程万钧迈步而出。
他今天换身休闲西装，更显年轻，少了些商界大佬的凌厉，多了几分儒雅气质。
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依然让人不敢首视。
“要去上早课吗？”程万钧自然迎上他，“我送你去学校。”
林归竹僵在原地，西周己经聚集了不少人。
他压低声音道：“程爷，您这是干什么呀？我想我昨晚……”
“我在追求你啊。”程万钧说得理所当然，周围人都能听见他的声音，“昨晚是我唐突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认真正式追求你。”
林归竹瞬间气得眼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