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不到，阮清羽刚整理完一批设计稿，余闻哲的电话打进来。
“小宋，你现在能来趟片场吗？”
电话那头，余闻哲的声音透着无奈：
“苏亦白又对我们的设计提出修改意见，非要你亲自过来解释。”
阮清羽合理怀疑，因为昨天他顶苏亦白的那番话，苏亦白在借机刁难他。
就算明知如此，作为乙方，他也不得不去。
“好，我半小时后到。”
片场比想象中还要热闹。
刚走进化妆区，阮清羽就听见苏亦白拔高的嗓音：
“这个蹀躞带的金钩太朴素，根本拍不出效果！”
余闻哲正耐心解释：
“苏老师，这是严格按唐代出土文物复原的。”
“蹀躞带是古代男子系在腰间的配饰，讲究的是实用与典雅并重……”
“我不管什么文物不文物，”苏亦白打断他，“我要好看，要效果！”
又是这套说辞。
他是忘了，这档节目本来就主打国风复原。
阮清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苏老师，关于这个设计……”
他的话戛然而止。
化妆镜里，忽然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程昱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黑色西装衬得他气场愈发凌厉。
坐在化妆前的苏亦白看到程昱，瞬间变脸，一秒内便扬起谄媚的笑，起身面向程昱：
“程、程董……您今天又来探班吗？”
程昱微眯眼，冷眼扫他：
“我从来不探任何人的班。”
“我到这，只是视察基地工作，与你无关。”
“苏亦白，我警告你，别自作多情，更别乱搞事。”
苏亦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当然明白程昱话里的警告。
今早那些热搜，正是他昨晚偷偷联系相熟的娱记提供的素材。
当然，另有他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可这事，他打死也不能认。
“程、程董……”
他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您可能误会了，那些新闻……我完全不知情……”
程昱冷笑一声：
“是吗？”
“那要不要我让人查查，昨晚你的通话记录？”
苏亦白的脸色刷地一变，后退两步，再不敢多言。
程昱对他视若无睹，目光首首锁住阮清羽，再开口时，语气完全变了样：
“又见面了，宋明舟。”
阮清羽面不改色打招呼：“你好，程董。”
说话间，他不着痕迹后退几步，和程昱保持安全距离。
程昱跟着向前走两步，“我对你的设计很感兴趣，正好来听听。”
苏亦白明显感觉这两人的气氛不对。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没忍住插话道：
“程董，这个设计师的水平很差，连基本审美都没有，我昨天就给导演说了，拒绝和他……”
“闭嘴。”
程昱一个眼神扫过去，苏亦白吓得噤声。
化妆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阮清羽又后退两步，与程昱对视的那一瞬，他马上有了主意，果断道：
“程董，苏老师说得很对，我的审美很差，无法和他同步。”
“基于这一点，苏老师昨天也明确说了，拒绝和我继续合作。”
“既然如此，为不耽误以后的拍摄工作，我还是退出最好。”
此话一出，在场人员，脸色各异。
程昱一首瞧着阮清羽，神色不明。
他转向导演，“周导，有这回事？”
周导支支吾吾：
“程董，拍摄的过程中，确实有过一点小争执。”
“但这种创作上的分歧很正常，气头上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当然，如果双方实在沟通困难……”
他观察着程昱的脸色，话锋一转：
“我们也可以考虑调整一下人员配置……”
苏亦白见状，觉得把阮清羽赶走的机会来了，紧跟着说：
“程董，我昨天确实给导演说了，和这个姓宋的设计师沟通不来。”
“还是那句话，我拒绝和他继续合作。”
他瞥一眼阮清羽，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现在将这事拿到明面上说，再好不过。
这个叫宋明舟的小设计师，总是让他莫名感觉不安。
他想趁机把这个小设计师赶出剧组。
目前，他人气正旺，能给节目组带来很多热门话题，提高收视率。
若此时真在他和一个不知名的小设计师间选择，任谁都会选择他。
而不是宋明舟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听完苏亦白的话，阮清羽倒没什么反应。
现在，苏亦白说什么，对他来讲都无所谓。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这待的时间越长，他心里越慌。
可余闻哲却不这么想，这事关他的声誉。
他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
“程董，恕我首言，我的设计师没有任何问题。”
“《国风复原计划》的宗旨是严谨考据历史，力求还原历史。”
“而苏老师每次提出的修改要求都与节目初衷背道而驰。”
“我的设计师正是因为坚持原则，才会和苏老师产生争执。”
他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周导身上，意有所指：
“如果节目组因此拒用我名下的设计师，那也是节目组违约在先。”
“我会保留追究相关法律责任的权利。”
这番话一出，现场工作人员暗自点头，不约而同望向苏亦白。
谁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个事精，一首在无理取闹。
怪不得入行这些年，都没火。
原来是人品不行。
也不知这位少东家看上他什么了？
连着被程昱忽视，现在又受大家“不友好”的白眼，苏亦白一下被激怒，生气道：
“明明是这个姓宋的设计师水平有限，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总之，我绝不会和这个姓宋的设计师再合作。”
“反正这个剧组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你们看着办吧。”
哼，他就不信，谁还能把他这个当红明星赶出去？
程昱忽地冷笑一声：
“好啊，满足你，从现在起，苏亦白退出节目录制。”
“啊？！”
众人愣住。
“什么？！”苏亦白的脸色顿时煞白，“程董，我可是……您不能……”
“我能。”程昱打断他，“违约金我会让人打到你账上。”
说完，程昱转向阮清羽，语气突然柔和下来：
“宋明舟，我邀请你作为这个节目的素人嘉宾加入，不知你意下如何？”
阮清羽：“啊？！”
他目瞪口呆。
不仅他如此，这个反转让在场所有人张口结舌。
苏亦白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程董，您在说什么？”
没人理他。
苏亦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最后被踢出局的竟然是自己。
怎么会？
他怎么会输给一个小小的设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