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想到了医院里，程万钧醒来说的话，只看个长辈们的乐子。
“二叔，”他替程万勇添了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程万勇一愣：“什么意思？”
“您得问我爸。”程昱一本正经，“哦，对了，还有我妈——毕竟您当年到国外，是因为……小叔，你懂得，对不对？”
程万勇的表情瞬间僵住。
空气一时凝固。
程万勇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讪笑一声：“程昱，你小子还真是……”
“开个玩笑。”程昱忽然笑了，语气轻松，“二叔想回来就回来吧，海外的事我会安排人接手。”
他站起身，亲自给程万勇敬茶，“小叔，这些年辛苦您了。”
程万勇接过茶杯，神色动容。
他知道，程昱刚才那番话不单单是“玩笑”。
也是一个提醒——
自此之后，这个家的规矩，由程昱说了算。
而他能“退休”，不是因为程昱仁慈，而是因为……
程万勇足够识相。
从程昱办公室出来，程万勇坐进车里，有点失神。
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问道：“小爷，首接回您住处吗？”
程万勇望着窗外沉默片刻，忽然改了主意：“去程公馆。”
车子驶入程公馆大门时，正巧碰上一行人从主宅出来。
为首的宋明舟。
他着一身休闲西装，身旁跟着宋明山和宋家的三个女儿。
五人有说有笑，看起来亲密无间。
“小叔好。”宋明舟率先停下脚步，礼貌问候。
其他几个年轻人也立即跟着打招呼，举止得体又不失活泼。
程万勇点点头，目光在他们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他听见宋明山正兴奋地说着：
“二弟，我们那个家乡非遗传探店视频点击量破百万了！”
“网友都说我们几个比专业博主还有意思。”
宋明舟笑道：“继续加油！能用自己的影响力带动家乡经济发展，是件很有意义的事。要坚持下去。不过，关注度越高越要谨言慎行。”
宋明山点头：“这你放心，我会时刻提醒弟弟妹妹。”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程万勇站在原地，心头忽然涌上一阵说不清的滋味。
宋家这几个孩子，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比许多亲兄妹还要亲近。
而他们程家……
“小爷？”管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老爷和夫人在后花园乘凉喝茶，您要过去吗？”
“带路吧。”
穿过熟悉的回廊，程万勇远远就看见程万钧坐在藤椅上，林归竹正在为他斟茶。
这个曾经叱咤商界的男人，如今安静得像个普通老人。
“大哥，嫂子。”程万勇轻声唤道。
程万钧和林归竹同时抬头，望向他。
林归竹向他抬手示意：“万勇，坐吧。”
程万勇刚要在藤椅上落座，就看见程万钧猛地首起身子，眼神锐利，如鹰隼般盯着他。
还没等他开口，程万钧突然一把拽住林归竹的椅子，连人带椅拖到自己身边。
“哎哟！”
林归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手中的茶壶差点打翻。
他气恼地拍打程万钧的手臂：
“老东西！你发什么疯？这把年纪还这么莽撞，小心闪了腰！”
程万钧梗着脖子不服气：
“我虽然比万勇大，力气可不比他小！”
说着，他示威似的瞪程万勇一眼，“他现在肯定抱不动你，但我能。”
“胡说什么呢！”林归竹羞了，用团扇“啪”了他一下。
程万勇轻咳一声。
讲真，他又为有这么一个大哥感到丢人了。
林归竹正正神色，转向程万勇，问道：
“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程万勇转过头，“嫂子，我是来告诉你们，我终于可以回国了。刚才跟程昱提了退休的事，他同意了。”
林归竹淡然点头，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挺好，你也该休息了。”
谁知程万钧突然拍案而起：“不行！”
他指着程万勇：
“你不能回国！不能待在沪城！”
转头，他又对林归竹说，“他一回沪城，就有人往你身上泼脏水！还是让他去国外待着安生。”
被冤枉了这么多年，此时程万勇终于忍无可忍，也站起来，扯着嗓门道：
“大哥！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对嫂子就没那个意思！”
“是，我承认当年确实对他有过怀疑，也防范过。”
“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你俩儿子都结婚了，现在谁还会说闲话？”
“大哥，你能不能把你的恋爱脑改一改？”
“也不能只要老婆不要兄弟吧？”
程万钧闻言，立刻张开双臂，像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林归竹面前，警惕地瞪着程万勇：
“哼，漂亮话谁不会说？你心里到底怎么想，谁知道？”
说着，他回头对林归竹说：
“归竹，你长这么好看，这小子肯定不安好心，你离他远点。”
林归竹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按坐到椅子上：
“你够了！都多大年纪了，还说这种话，让小辈们听到笑话。”
他转向程万勇，无奈摇头：
“你别理他，你大哥脑子现在还不好使，我们就当小孩哄着吧。”
程万钧不服气地嘟囔：“我脑子好使的很，归竹，你信我……”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林归竹用团扇堵住了嘴。
程万勇看着这对老夫老妻的互动，一时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