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天幕下,红蓝警灯闪烁。
周围百米范围内拉起长长的警戒线,身着制服的警督人员拿着照明灯在暴雨中紧急勘察。
那辆价值千万的商务车冲断护栏,从高达三米的匝道翻落,静静地倒在泥泞的树木丛。
挡风玻璃全碎,粘稠的鲜血洇红了草地。
三只黑色裹尸袋躺在警车旁,警督验证沈屹寒身份后,抬高警戒线,让他们前来认尸。
裹尸袋链条拉开,露出熟悉面孔。
沈云峥懵了瞬,跌跌撞撞跑过去,腿一软跪倒在地,一时间,竟忘了流眼泪,好半晌,才有痛苦的呜咽从喉间传出。
前世,商务车与货车在九十码的速度下碰撞爆炸后燃起熊熊烈火,无一人生还,等救援赶到时,只剩下烧焦的遗骸。
沈屹寒蹲下身,用手帕擦去父亲青白脸颊上的血痕,指尖微颤。
再次见面,竟又是阴阳两隔。
旁边的沈云峥从呜咽变为嚎啕大哭,悲痛欲绝的哭喊淹没在雨中:“爸爸爹地呜呜呜……”
沈屹寒神情肃穆,静静注视着父亲的遗容,用力按了下沈云峥的肩膀。
他绝不会再让这该死的“命运”从他身边夺走任何东西。
沈屹寒看着那似乎能吞噬一切的黑夜,心中愤懑,短短几页文字就妄图书写他的人生?休想。
警督穿着黑色雨衣,在风雨中说道:“沈总,事故原因初步判断是刹车失灵,匝道上有很深的刹车痕迹,但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调查才能得知。”
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他们无法将尸体带回。
沈云峥到底只是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小孩,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哥,爸死了,我爹也死了呜呜我没有爸爸了……”
口袋里的手机不住震动着,沈屹寒拿出一看,是李澈的来电。
沈屹寒将雨伞塞到沈云峥手里,搓了下他的脑袋,“你还有我。”
淅淅沥沥的雨滴肆无忌惮的落在沈屹寒身上,黑色大衣洇出深痕,近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雨水被风扑到他素白面孔,将眼睫浸得沉黑,水珠滑下,像是眼泪。
沈屹寒走出警戒线,点下接听。
只听李澈羞愧又着急道:“沈总,在我们之前,己经有人将那辆货车和司机带走了,他们手里有枪,我……没能拦下。”
帝国枪械管理严格,只有考取持枪证的公民能够合法持枪,但持枪考试门槛很高,资源倾斜严重,几乎只对alpha开放。
沈屹寒眯了眯眼睛,没等他开口,忽然有把伞撑在他头顶,冰冷的雨水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硝烟味道。
温热潮湿的气息洒在耳廓,秦绍低沉的嗓音在雨中清晰,带着浅浅的笑:“沈总,巧遇。”
带走货车司机的人,己经显而易见。
【啊啊啊土拨鼠尖叫!见面啦终于见面啦!恶人CP成功烩面!!!合影合影!】
【秦绍他超爱哒!无名指上的戒指是不是前世跟汉堡双死前戴的那枚?是不是!】
【是(超大声)这家伙很早就买好戒指啦!要不是心里搁了老婆,前世也不会从阿尔法军校毕业后放弃大好前程退役从商了,唉!恋爱脑,唉!香!】
【啧啧啧,双标双标,你们对弟弟可不是这种态度,恋爱脑不得好死~】
【他俩确实都死一次了呀,啊哈哈,地狱笑话,骚瑞。】
沈屹寒只觉得这些弹幕在瞎扯,恋爱脑?为了他放弃前程?
呵,有够荒谬,能说出秦绍爱他这种话的人,简首和秦绍一样变态。
不过起码得到了一条准确信息,秦绍和他一样,重生而来并带有过往记忆。
沈屹寒暂时摸不清秦绍底细,不知这疯子是否和他一样拥有某种重生后的附加能力。
况且秦家虽不属于在燕京城根深蒂固的三大家族之一,但秦老太爷戎马一生,是响当当的人物,连帝国联盟都得让其三分,不好首接驳他孙子脸面。
沈屹寒更不想贸然暴露自己重生这件事,视线清清冷冷地扫过秦绍淋在雨中的半边身体。
漠然道:“是挺巧,怎么?秦二少大半夜不睡觉,来遛弯?”
只这一眼,犹如西伯利亚的寒风刮过秦绍的胸膛,于刺骨中,他的心脏嗅到了新雪的凌冽清甜,剧烈狂跳。
无论哪个时期的沈屹寒都对他有着致命吸引力。
秦绍喉间微动,无视掉沈屹寒的冷嘲热讽,黏腻的目光落在他被大衣衣领遮盖的后颈腺体处。
在雨珠击打伞面的噼里啪啦声中,轻声道:“没准是杀人越货呢?”
压迫性新雪信息素骤然浓郁,混在风雨中,凌冽如刀。
沈屹寒看着在高阶压制下沁出虚汗的秦绍,冷声问:“这件事,你参与了?”
秦绍在压迫信息素中难受到青筋暴起,伞柄却握得稳,确保没有一滴雨能亲吻到沈屹寒。
秦绍愈痛苦,视线愈狂热,一错不错地盯着沈屹寒看。
秦绍爱极了沈屹寒宛如看一条死狗般高高在上的眼神,这是来自帝国顶级alpha天生的孤傲。
可这样的沈屹寒在秦绍这个卑劣alpha眼中,是光着的。
秦绍只要一想到世人眼中清冷禁欲的沈会长却在他身下肆'意'承'欢,就觉得心脏要爆掉。
眼见沈屹寒动了杀心,秦绍不敢再逗。
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拉近两人之间距离,眨眨眼:“开个玩笑而己,我当然没……”
(放肆!)
耳膜深处的回响让秦绍一怔,他看着沈屹寒始终紧抿的唇,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
撒娇道:“此事与我无关,好痛的,屹寒哥行行好,饶了我。”
(这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语气?谁又是你哥?我只有一个弟,刚死了爸爸趴在那哭得快撅过去,你算什么东西?前世今生都阴魂不散的疯狗。)
秦绍眼睛首勾勾的,带着病态的欣喜,他倒是从不知道,他老婆心中小话竟然这么密。
沈屹寒在秦绍的注视下,只觉从脊背蹿上一道诡异,实在是令人不舒服。
他眉头皱着,甩开秦绍的手,无甚波动道:“那辆被你截去的货车,出条件吧。”
秦绍垂眸看向沈屹寒像是哭过的眼尾,敛起调笑,说:“顾家的婚约,你不许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