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脸色一沉,扯了下唇,差点被气笑。
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沈屹寒,如蛰伏在黑暗中的豹,随时扑上去用利爪撕碎猎物,细细品尝。
两人无声对峙着。
秦绍忽然一把扣住沈屹寒的腰,将人强硬地按进怀中。
迫使沈屹寒体会他存在感十足的爱意。
沈屹寒脸热,横了他一眼:(……下流胚。)
秦绍恶劣地向前'嵿'了下。
流氓般捏住沈屹寒的下巴晃晃,磨牙道:“行啊你沈屹寒,一个月没见,不说想老公就算了,居然在这盘算着换人?嗯?”
沈屹寒呼吸一滞,强装镇定道:“不然呢?难道你以为,我会守着一个死人过一辈子?可笑。”
他话说的绝,秦绍却听见与之情绪相反的心声:(疯狗,我不这样说,你会顾惜自己这条小命吗?少用看渣男的眼神看我,不知好歹,白眼儿狼,嗯……混账。)
秦绍掐着沈屹寒的双颊吻他,喘息着骂了句脏话。
哑着嗓子:“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老公就算死,也得拉着我的宝贝为我陪葬,躲什么?”
仓促对抗间,沈屹寒不小心碰到了花洒,热水兜头落下,升腾起袅袅白气。
沈屹寒被淋得睁不开眼睛,推搡着秦绍,低声斥责他:“别胡闹!你的伤,嗯,不能碰水,纱布湿了……”
秦绍低低笑了声,撩起沈屹寒的头发,看他清冷俊丽面容上浮现出的那抹胭脂红。
吻去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小声说:“嗯,确实(氵显)了。”
北风呼啸着掠过大地,悬铃木枝头的残雪扑簌簌刮落,朝阳初升,玻璃窗融化出的水珠结成了霜,满目皆是银装素裹。
房间内浓郁的硝烟糾緾着新雪,迟迟未能消散。
沈屹寒腰间盖着半条薄被,勉强遮住椿光,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
浴室内的水声停了,秦绍随便裹了条浴巾出来,松松垮垮,要掉不掉。
沈屹寒支起脑袋,扭头看去。
就见秦绍拆掉绷带的腰腹上,那一道细小的伤口早就结了痂,像是被树枝之类的东西刮伤的。
还没他刚刚挠的严重。
沈屹寒放下心来的同时,没好气地瞪了秦绍一眼,骂他:“秦绍,你是不是有病啊?这么点儿伤用得着包扎?神经病。”
秦绍随便擦了两下身上的水珠,把浴巾潇洒一扔,凑过去抱住沈屹寒。
用泛着潮气的头发蹭他,撒娇道:“有病,我有病,相思病也是病,这不是害怕万一你没消气,再让我滚蛋嘛。”
沈屹寒没说话,一道闷闷的心声响起:(还知道我在生气?一消失就是一个月,本来命数就不好,还得担心你因为工作提前死外面。)
秦绍怔住,被惊喜冲昏了头脑,微微睁大了眼睛,一颗心脏像是掉进蜜罐子里,甜丝丝的。
他低头亲了亲沈屹寒的耳朵,小声说:“这次行动,你老公立了大功,不出意外,过完年就要升职了,别担心,我不会死的,我要跟你白头偕老。”
沈屹寒“哦”了声,揉揉耳朵,闭着眼睛说:“被子给我盖好,困,睡觉。”
秦绍展开薄被,拉至沈屹寒肩膀,把人翻过来,搂进怀里,嘟囔道:“不要背对着我睡。”
窗外寒风依旧,室内温暖静谧,沈屹寒枕着秦绍的胳膊,在他怀里,嘴角向上翘了翘。
弹幕吭哧吭哧爬上来,在虚空处浮现。
【我说怎么好半天都登不上来,果然是秦二回来了,哦莫哦莫,宝宝们睡得好香啊,呜呜呜相拥而眠这一幕太美好了。】
——
沈家是名门望族,根系庞大。
除了沈老太爷这一支嫡系在燕京外,还有分散在帝国其他城市发展的旁支。
大家族宗族观念重,即便平时少有往来,但像新年这种重大节日,沈家子嗣都会从各个地方赶回燕京,在沈宅大院中一同过年。
往年人来得多,但不算齐,今年因着老家主去世,新家主登任,格外热闹。
毕竟东达集团在沈屹寒的带领下愈发强盛,而今年是他就任沈家家主的第一年,不管手头上有多重要的事,都是要来拜访敬一敬的。
百十来号人,聚集在沈家宴会厅内,推杯换盏,笑呵呵地说着场面话,一派家族和睦温馨的场景。
各个都恭维着沈屹寒,夸赞他年少有为,说着沈家在他的领导下前途光明,却极少人为死去的沈老太爷和沈知琼惋惜,仿佛他们不曾出现在这世上。
沈屹寒心中倍感苍凉,这些他前世今生都在不停追逐的名利,忽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高高在上的坐在主位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敬酒,看曾经与他站在对立面的人,对他低三下西满是恭敬,全然没有坐在餐桌前,看秦绍穿着围裙在灶台忙碌有意思。
听着他们互相吹捧假笑,没有听秦绍和沈云峥斗嘴吵架有意思。
而那些令人耳朵起茧子的谄媚话,也没李澈冷不丁蹦出来的很突兀的表忠心有意思。
沈屹寒感到疲倦,他看向没什么动静的弹幕屏。
最新一条发言写着“宝宝们新年快乐”。
他的cp粉们似乎也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着跟家人团圆过新年。
沈屹寒揉揉眉心,人在心情不好时更容易醉,幸好他自小到大都是冷脸,因此其他人并未感受到他的不耐烦,或者说,即使感受到了,也不敢说什么。
坐在他旁边的沈云峥看了眼手机,撇撇嘴,“啧”了声。
沈屹寒注意到他的异样,还未开口询问,忽有烟花轰然绽放,迸裂开来,化作无数璀璨流光,穿透玻璃窗映在他眼底,宛若洒了一把星子。
小孩子们兴奋雀跃,闹着去院子里放烟花,一时间热闹非常。
新年的喜悦似乎在这时才真正开始。
沈云峥小声说:“哥,秦绍来了,在后门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