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峥虽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看了眼墓碑,揉揉红肿的眼眶走了。
那抹黑色身影走出来,走到沈屹寒身边,钻到他伞下,歪头看他:“哭了?”
沈屹寒没说话,秦绍自顾自地劝他:“人都会死的。”
沈屹寒一向对他没有好脸色,冷冷道:“那你怎么不去死?”
秦绍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面上却故作委屈:“干嘛说这种伤人的话?咱俩之间的误会不是己经解除了吗?更何况,你都杀过我一次了,还不解气?”
说着,他还伸出手揪着沈屹寒的袖口晃晃,“我那么爱你,你就对我好一点点嘛,屹寒哥。”
语气是卑微且放低姿态的,可他看向沈屹寒的目光却如同毒蛇一寸寸缠绕猎物,黏腻又放肆,像要随时将沈屹寒活吞入腹。
沈屹寒知道秦绍在演戏,这疯子最爱扮演深情戏码。
但他没兴趣更没义务给他搭戏,厌烦道:“你很闲吗?能不能少出现在我面前。”
【你们没发现吗?汉堡向来从容体面,却总是对秦二发脾气使性子,这怎么不算一种糖呢?】
【小狗就是喜欢围着主人转的呀,汉堡快少说几句,别再刺激他啦,小心狗子发癫。】
【又双叒叕被老婆凶了,汉堡你快哄哄他,再不哄就ing了……】
沈屹寒下意识看过去,发觉自己的思路被弹幕带跑偏后,将秦绍丢在雨中,冷着脸转身就走。
秦绍大步跟上去,自然而然地拿过沈屹寒手中的黑伞为他举着,无名指那枚铂金戒指闪过碎光。
亲昵道:“怎么突然生气了?咱们都快一周没见了,这不一休息就过来找你吗?更何况今日岳父大人出殡,我当然要……嗯?”
沈屹寒骤然停下脚步,忍无可忍地骂他:“秦绍,你好歹是秦家二少爷,能不能要点脸皮?”
秦绍无辜地眨眨眼,退让一步道:“那好吧,我来送我公父大人出殡,可以了吗?”
“……”沈屹寒只觉头痛,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秦绍都一如既往地听不懂人话,并且只捡自己喜欢的说,是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神经病!
沈屹寒显然己经很生气,薄唇紧抿,像是在用良好的修养压制着什么。
秦绍很享受带动沈屹寒情绪的感觉,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S级alpha因为他而变得鲜活,极大程度的满足了秦绍某些恶劣癖好。
他现在十分想触碰沈屹寒查看他的内心,但唯恐真把人惹毛又用高阶压迫信息素收拾他,那种堪比凌迟的痛苦能避则避,遂忍住。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两人之间冷漠的氛围。
秦绍探头看见“李澈”二字,撇了下嘴,嗤道:“狗腿子。”
沈屹寒凉凉地瞥他一眼,想错开他去一旁接电话,谁料秦绍完全没有半点成年人该有的边界感,举着伞寸步不离地贴着。
沈屹寒懒得跟他较劲,前世两人就是把绑在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体,现在也没什么好瞒的,首接点下接听:“喂。”
李澈的声音传来:“沈总,查到了,地址我己经发您微信。”
沈屹寒淡淡地“嗯”了声,挂断电话。
秦绍站在沈屹寒身后,保持着偷听的动作,脸颊几乎要贴到他脸上去,一偏头,趁机亲一口。
好奇地问:“查到什么了?”
【好好好,好响亮的一声啵儿,秦二真是不放过一丝一毫占老婆便宜的机会。】
【大馋小子,真是一点儿都不舍得亏待自己的嘴。】
沈屹寒用手肘怼了下秦绍的肋骨,秦绍吃痛弯下腰。
沈屹寒跟他拉开距离,面无表情地用手背蹭了蹭被秦绍亲过的地方,随手将自己的车钥匙扔给他,命令道:“开车,走。”
秦绍接住,在指尖转了圈,轻快地跟上:“去哪儿啊?”
两个小时后,下午一点左右,汽车稳稳停靠在距离燕京城二百多公里的渔溪县医院大门口。
副驾驶位置的沈屹寒靠着椅背睡得正香,睫毛自然垂着,少了几分凌冽,很安静。
只是眼下乌青有些重,显然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
渔溪县是晴天,温暖的日光穿透车窗落了沈屹寒满怀。
银色领带夹反射出细碎的光芒投射在秦绍眼底,他静静地看着,享受片刻的宁静美好。
忽然,一道瘦弱身影从医院小跑出来,穿过斑马线,汇入人流中。
秦绍眉梢轻挑,看向熟睡中的沈屹寒,若有所思。
太阳西斜,沈屹寒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秦绍缠绵的注视。
他尚未清醒,朦朦胧胧地迎着秦绍的视线,一时竟分不清今朝是何时,咕哝道:“秦绍?”
秦绍探身过去,怜惜地啄吻他的唇角,轻声道:“用这种眼神看我,又叫我的名字,你勾引我啊,沈屹寒。”
【沈总呼吸,秦绍:好手段。】
【沈总瞪他,秦绍:勾引我。】
【沈总骂人,秦绍:奖励我。】
突然蹦出的弹幕将沈屹寒迷蒙的神志拉回现实,他猛地将秦绍推开,看了眼腕表,皱眉道:“都三点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秦绍揉揉酸痛的肩膀,不高兴地埋怨:“我是心疼你,想让你好好睡一会儿,不领情就算了,竟然使这么大劲儿推我。”
沈屹寒打开车门,回身弯腰看他,无情道:“谢谢你帮我浪费掉两个小时的时间。”
“砰”车门被甩上。
秦绍掐掐眉心,气笑了。
秦绍下车后望着沈屹寒径首离开的背影,叹了声,跟上去:“真刻薄啊我们屹寒哥,是不是只有嘴里塞满东西的时候才能乖顺些。”
沈屹寒按照李澈发来的信息,找到县医院的住院区。
走廊内人来人往,普通病房一个房间内容纳着三到六个病人,再加上陪床家属,很嘈杂。
沈屹寒没进去,站在门前,目光投向最角落里的那张病床。
没有家属陪同,病床上孤零零躺着一个男性omega。
脸颊凹陷,颧骨凸起,瘦得像是只有一层干巴巴的皮,肚子却可疑的高高鼓起。
只有微弱的生机,浑身散发着死亡前的腐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