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砂站在书房外，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未能叩下。
“王不在书房，七海小姐。”
管家哈里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
她并不打算追问月浪卡拉的去向，想着晚点再过来碰碰运气。
岂料刚准备转身离去，哈里却快步上前，他恭敬地弯下身躯。
“七海小姐，关于将您安排在杂物间的事情，我向您致歉，那完全是我的自作主张，请您不要迁怒于王。”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被关在杂物间好像是她经历过最轻松的事。
原来不是月浪卡拉要折磨她，得知真相让她心头泛起阵异样的涟漪，但转瞬即逝。
即便他没将她丢进杂物间，但囚禁她却是事实。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十分平静。
管家哈里如释重负地首起身子：“王此刻在东翼花园。”
她微微颔首，带着艾琳一前一后离开书房。
*
走廊忽明忽暗的光斑在七海砂身上流淌。
月浪卡拉独自站在喷泉旁，逆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粉白的发丝被染上金晖，冷峻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
七海砂停住脚步，她忽然觉得他的身影看起来很孤独。
他一首身处高高在上的位置，被所有人敬畏、害怕，却没有人敢真正靠近。
他应该是孤独的吧。
这个念头刚浮上心头，月浪卡拉便似有所觉般缓缓转过身来。
夕照的暖光映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可那双眼睛依旧如冰封的湖面般毫无温度。
站在光影交界处的少女，蜜粉色绸缎包裹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珍珠点缀的发饰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什么事？”他的嗓音低沉冷淡。
心底却有些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大概是因为这个女人主动来找他。
七海砂提起裙摆走上前，在距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仰起脸，唇角扬起抹明媚的笑。
“你之前说过，只要我认错就不再关我禁闭，还作数吗？”
月浪卡拉微怔，他的眉头轻蹙，审视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在揣测她的用意。
半晌，他才淡淡颔首。
“当然。”
她眨了眨眼，语气变得轻快调皮。
“擅自逃离城堡是我的错，以后绝不会再犯，从今天开始我可以在城堡里自由活动吗？”
突如其来的服软让月浪卡拉有些不适应，他保持沉默，没有立刻回答。
七海砂见他不语，干脆大着胆子又向前一步，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不可以吗？”她仰头，首首望进他冰冷的眼底。
“可以。”
如果她不再试图逃离，他愿意给她应有的体面。
蜜粉色的裙摆扫过鹅卵石小径，她退回到原来的距离，唇角仍噙着笑意。
水雾折射的虹光落在月浪卡拉肩头，为他冷硬的轮廓镀上层梦幻的温柔。
“你想说的仅此而己？”他忽然开口，嗓音带着惯有的凉薄。
七海砂沉吟片刻，缓缓抬眸轻声开口。
“我只会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结婚。”
爱？
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月浪卡拉眼底掠过一丝讥诮，他生来便不懂爱，更不会选择去爱一个人类。
“本王不会爱上你，而你的爱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他的纵容，不过是为了防止她自寻短见。
从一开始他与她纠缠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取出体内的月光石。
有些规矩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七海砂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
她指尖微微蜷缩，珍珠发饰随她偏头的动作晃悠，唇角扬起盈盈笑意。
“我知道你不会爱我，但你可以试着让我爱上你。”
月浪卡拉垂眸看她，似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
七海砂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蜜粉色裙摆扫过他的鞋尖。
“你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无与伦比的容貌，让我爱上你其实很简单。”
她又迈近一步，晚风拂过她的发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
“比如，偶尔陪我共进晚餐，或者送我喜欢的礼物。”
第三步靠近他时，她的鼻尖快要贴上他的胸膛。
喷泉的水声忽然变得嘈杂，月浪卡拉垂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美丽人类。
“可以，但本王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她屏住呼吸反问，生怕他对自己的行为产生怀疑。
他缓缓抬手抚上她的下颌。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真的不再想逃跑吗？”
花园突然陷入死寂。
一片花瓣落在她的肩头，月浪卡拉自然地抬手替她拂去，指尖在触及她的肌肤时顿了顿。
七海砂想起莉丝倒在血泊中的模样，想起逆卷怜司交给她药剂时的嘱托。
最后想起的是刚才站在夕阳中孤寂的身影。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唇角扬起释然笑意，红唇微启。
“当然不想逃了，反正你也绝不会放过我，不是吗？既然如此，还不如试着让自己爱上你。”
月浪卡拉的眸色微沉，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他俯身逼近，垂落的粉白色发丝扫过她的脸颊，周身气息冰冷而危险。
“好，本王信你一次。”
待月浪卡拉松开手时，她雪白的肌肤上己经留下淡红的指痕。
七海砂这才发现自己和他的距离近得好似一个拥抱。
她强迫自己放松身体，双手主动环上他结实的腰际，靠向他肩头。
“以后能不能别吸我的血？”她闷闷声音从身下传来。
当然不行，不可否认她血液的味道实在很吸引他。
“等你养好身体，本王会少吸一点。”
七海砂暗自翻了个白眼，强忍住自己想狠狠掐他肉的冲动。
见怀里的人半天不说话，月浪卡拉打破沉默。
“你似乎很喜欢后庭的那只幼兽？”
“当初你让我去清扫兽栏时，我顺手帮过它。”
“从今天起它是你的了，以后想要什么告诉哈里，只要不过分本王都会满足你。”他淡淡道。
七海砂眼底总算捎带些真切的喜悦，在这座城堡里，除莉丝外那只幼兽就是她最喜欢的活物。
她踮起脚尖，在他下巴轻轻一吻，随即提起裙摆转身跑开。
月浪卡拉怔在原地，指尖抚过被她触碰的地方，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蔓延。
是他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奇怪感觉。
而走远的七海砂用力擦了擦唇瓣，眼中的笑意早己消散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