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院的走廊很长，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沈溪鼻子发酸。
舅舅陈海走在前面，皮鞋跟敲在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沈溪数着病房门牌号，在307门前停住时，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陈娟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阳光把她的白发染成金色。
看到沈溪的瞬间，她突然站起来，输液架被带得晃了晃。"老沈和阿渝呢？"
她抓住沈溪的手，指甲掐进肉里，"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回家包饺子吗？"
沈溪看着床头柜上的日历，停留在2014年5月4日——沈渝出事的那天。
舅舅蹲下来轻声说："妹，国明跑船还没回来你忘啦？今天学校有课，阿渝跟同学去春游了。"
陈娟松开手，转身从枕头下摸出个褪色的平安符，"那把这个给阿渝带上，山上风大。"
走廊尽头的护士朝这边摇头。
沈溪突然明白，那些永远等不到答案的问题，才是陈娟最坚固的牢笼。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回家路。
沈溪跟着舅舅走出医院大门，天色己经暗下来。
街边路灯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心底的寒意。
“阿溪，别太难过。”舅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妈她这样，也是因为太想你爸和阿渝了。”
沈溪沉默着点点头，脑海里全是母亲那期盼又迷茫的眼神。
突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是好友打来的，说在酒吧聚会，让他过去放松放松。
沈溪本想拒绝，可又不想这么早回家面对空荡的屋子，便应了下来。
酒吧里，灯光昏暗，音乐嘈杂。
沈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沈渝就站在不远处，还是记忆里阳光帅气的模样，正笑着朝他招手。
沈溪猛地站起身，踉跄着朝那个身影走去。
可当他走近，那身影却消失了。
沈溪失落地回到座位，却发现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个男人。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的五官深邃立体，眼神沉静而锐利，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沈溪。“一个人喝闷酒可不好。”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沈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又灌了自己一杯酒。
男人也不恼，自顾自地说：“我叫陆言，看你状态不太好，或许我能当你的树洞。”
沈溪被他逗乐了。
当他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伙子吗？
他放下酒杯，缓缓开口：“我叫沈浪，我妈疯了，我爸和弟弟都不在了……”
陆言安静地听着，时不时递上一张纸巾。
等沈溪说完，他轻轻拍了拍沈溪的肩膀，说：“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沈溪望着他，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熟悉感。
“你认识陆沉。”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被沈溪精准地捕捉到了。
“看来你认识我弟。”，男人喝了一口杯中酒，悠悠开口。
沈溪眉头紧蹙：弟弟？
赵澜那家伙不是说自己是独生子吗？
看来那家伙也不老实啊。
难怪肖阅要跟他分手。
活该。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