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凛冽的海风像是刀子要在人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大年初一这天沈溪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后就骑着电动车带着林烨一起去山上给沈爸爸和沈瑜上坟了。
沈溪从袋子里取出纸钱、线香和蜡烛，先点燃了两对蜡烛，然后插香，烧纸，有条不紊，一看就做过很多次了。
“不说点什么吗？哥。”
林烨跟着跪在沈溪旁边，看着沈溪一言不发地烧纸。
沈溪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爸，阿瑜，这是我对象，带他来给你们看看，妈的精神状态好多了，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大，你们放心吧。”
林烨不知道沈爸爸和沈瑜是怎么去世的，这个当口显然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爸，阿瑜，我叫林烨，你们放心，阿姨以后有我和哥一起照顾，我也会努力照顾哥的。”
说完就砰砰朝沈爸爸的墓磕了三个响头。
沈溪看着他的动作，眼眶微红。
小狗虽然有很多事不知道，但小狗会用十二分的心去对待自己喜欢的人。
每晚回家热腾腾的饭菜，提前烧好的热水，阳台上洗完晾晒好的衣服和被子。都是小狗爱的模样。
林烨心疼他疗养院家里两头跑，只能力所能及地做些小事为沈溪分忧。
他也学会了做饭，虽然是看着视频一步一步慢慢做出来的，经常是花三两个小时才能做好一顿饭。但这也并不影响林烨做饭的热情。这半年多他甚至更加体会到了之前沈溪每天给他做饭有多辛苦。
林烨这半年还兼职送外卖。白天沈溪在疗养院的时候，他就骑车穿梭在大街小巷里，送着一单又一单。晚上六点准时下线回家做饭。正好这个时间点对面超市打折，肉和菜也便宜。
这天沈溪带了两个人回来。
“舅，姥，这是我对象林烨。”
沈溪冲着刚进门的一男一女说道。
男的看着西十出头的样子，身高不太符合传统的北方男性标准，一米六多，光头，看着不太好说话。
女的佝偻着背，满头华发，穿着一件暗红色的棉袄，手上有常年劳作的痕迹，跟在男人旁边打量着林烨。
林烨穿着家居服首愣愣地站在原地，显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沈溪招呼二人入座，这才和林烨小声说道：“我舅和我姥去疗养院看我妈了，我妈恢复的不错，今天是想和我聊我妈出院后的归宿。抱歉没有提前通知你，不过路上我己经跟他们提前说了咱俩谈恋爱的事。你不用紧张。”
沈溪给舅舅和姥姥一人夹了块排骨，“舅，姥，尝尝。这段时间都是小烨做的晚饭，他白天还出去送外卖，我每天就在疗养院陪我妈，家里都是小烨照看的。”
陈海听到外甥话里话外都为这小子说话，倒也没太过分，只说了句先吃饭再说。
吃完饭林烨给沈溪和陈海都是倒的白开水，给姥姥温了杯牛奶。
陈海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你妈这半年情况好多了，医生也说可以出院观察，你咋想的？”
陈海用眼神暗示沈溪，沈溪也能明白舅舅的意思，却也寸步不让。
“妈我会接出来照顾。先不让她回老家，老家旧环境太影响她，对她也不好，我的感情状况可以先不告诉她，但是我和林烨不可能分手。”
陈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叹了口气说：“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这我都不管，但是不能刺激你妈，你两个现在这样的情况，你打算怎么照顾你妈？”
“给我妈找个房子，租也行，买也行，到时候问问她自己的想法。”
陈海看了眼沈溪和林烨十指紧握的手，索性摊开来说。
“你妈这个年纪也还不算老，我的意思可以再找个人成家，你怎么看？”
沈溪大拇指着林烨的手背，眼里情绪不明。
“我没意见，她自己愿意就行。”
陈海见外甥不反对，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对自己老妈说：“瞧瞧，我就说小溪孝顺不会反对。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等阿娟出院我先接去我那儿，咱几个在附近转转，放松一段时间。妈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转头冲沈溪告别，就带着自己老妈走了。
几乎是两人一走，林烨就扑进了沈溪怀里。
“哥，你难过吗？”
在一起两年多，林烨或多或少能感知到沈溪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情绪。
沈溪默默收紧抱着怀里人的手臂，头在林烨颈侧蹭了蹭。
“其实还好，她要是能走出来，有个新的情感寄托也好，总比一辈子困在过去好。”
话是这样说，但林烨还是能察觉出来沈溪语气里不太明显的失落。
作为户口本上唯一的幸存者，林烨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滋味，他不愿意让沈溪也感受到这种孤独。
“或许你妈妈自己不愿意呢，你也是她的宝贝。”